吕瞎子举目「看」向一脸肃然的张谦,忽然咧嘴一笑。
『哦呦呦,张先生有命,老瞎子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椅子的上任主人有言在先,若要听故事,需先驯服这两头「猛兽」……』
牛羊结伴,猛兽独行,因为猛兽生性残忍,对同类亦会加害相食,所以一生注定孤独,无所爱,无所寄,无所望,无所期,生于黑暗,归于黑暗。
嘴角含笑,张谦摆出好整以暇的神色,双目异芒大盛,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一种教人无从捉摸的诡异气质。
『想不想聊聊?』屈膝盘腿,只见他卸下支撑身体的全部力量,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冰冷冷的地砖上。
如花玉容淡如止水,胡十八收起多余的笑意,不眨半眼凝住着好友,隔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开启两瓣温润的檀口。
『聊什么?』
『传闻白家洋馆里,有间神秘的宝库,里面藏着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错。』胡十八点点头,目光炯炯,时刻不放过张谦的双眼。
从来没有人能真正了解这个男人,看穿他的想法,认清他的本质。
极度的疲劳中,张谦打了个缺头少尾的哈欠,但他的头脑依然清醒,思维仍旧敏捷,心思照样难测。
『宝库这种东西,当然要兼具私密与牢固的属性。』
『好像是这样。』
『所以,即使整栋洋馆都被炸上天,宝库也不会遭遇波及,受到破坏?』
懂得越多,快乐就越少,所以张谦经常是一副什么都不懂,并且不求甚解的样子,然而当他需要知道某些人、某些事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个见多识广的家伙,而且懂得实在不少……
每当有人据此发问,想要弄清张谦到底有多「博学」的时候,他总是会回答这样一句话:不多不少,刚好够用,大概只比别人多一点点。
胡十八肯定了挚友的判断。
『就算这座城市被夷为平地,躲在宝库里的人也不会少一根寒毛。』
『只可惜,你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到好奇的人,就算被埋在成吨的瓦砾下,无所事事,度日如年,也不会研究十三少留下的两样宝物。』张谦微笑着,悠然接口道。
『猫有九条命,都会被「好奇」害死……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迷茫夜雨中,笼罩不去的愁云惨雾正在加速消散。
明月洒照下,秋夜深寒,分外有肃杀之意。
双眸深沉平静,目光深邃无尽,张谦将注意力放回到两把椅子上,心中不觉涌起微妙复杂的感觉。
各中真趣不可说,妙在有意无意间。
机关设置无懈可击,着墨不甚多,但却恰到好处,敲钉转角,于平庸处望见不凡,无论整体把控,还是细节处理,皆深谙守正出奇、虚实结合的诡诈之道……这两头猛兽实在危险的很,可怖的很。
听说十三少最善以奇制奇,有鬼神莫测之机。
『不好办,简直太不好办了。』话虽如此,张谦的脸上却无半分苦恼神色。
『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不知为何,吕瞎子竟一改平日里的圆滑作风,公然跟客人唱起了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