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三爷为我等解惑。』一记冲天炮,张谦从椅子上霍然弹起,心怀无限憧憬与渴望,抱拳作揖,弯腰虚心求教。
吕瞎子不作声地点点头,喟然长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许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也像今日此时这般,不再铁石心肠,不能无动于衷,短暂重拾人性,找回了久违的真情。
『二位可知,程氏因何会有「狂疯」这一绰号?』
张谦与小胡迅速对视一眼,决定以沉默作答。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二人均非卖弄聪明,哗众取宠之辈,深知此刻不是发挥想象力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一丝无法描述、无从分辨的诡谜气息。
吕瞎子没有着急开口,在这充满张力的不寻常平静中,好似汪洋怒海中的一艘孤舟,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乘风而来,踏浪而去,仿佛已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又似乎超然于物外,与世无争。
毛毛细雨,漫天散下来。
门外的风,更冷了。
『黑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与昔日的鬼手一样,最开始只是个小规模的秘密结社。随着组织不断发展壮大,八个家族先后兴起,逐渐成为支撑黑旗的中流砥柱。』
眼帘微颤,吕瞎子的神态格外笃静冷漠。
『相信比起旧时的八大门阀,二位应该更熟悉后来的四大家族,也应该能猜到,中间发生了什么……流血千里,成王败寇,程氏登临绝顶,从此掌舵黑旗长达百余年。』
『可是这个家族的人,似乎都不太长寿。』张谦总是能说到点子上。
『因为他们都受到了诅咒。』
『诅咒?』
『程氏称之为「狂疯」,一种能够大幅强化人的各项身体机能,但会令其丧失人性与理智的癫狂状态。』
『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杀戮机器。』胡十八握紧双拳,指尖已经凉透。
『果真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永恒诅咒,』张谦不禁叹气,『狂疯、赤子、疯刀……这可笑而该死的命运。』
吕瞎子摆了摆脑袋。
『何为命?何为运?何为偶然?何为必然?』
『三爷的意思是……』
『张先生莫要忘了,我们刚刚提到的那位,不单单是位心怀赤子的天才,还是程氏未来的继承人,以及最有希望掌舵黑旗的后起之秀。』
『你怎么看?』张谦注意到了小胡的异样。
『你想要我说什么?』现学现卖,胡十八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不想说就不说,不想做就不做。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虽然和绅士沾不上边,但也好过那些自诩正经的假道学、伪君子……当然了,这番话也许只是用来欺骗你的手段,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清楚。』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伪装,人人都在伪装,张谦当然也不例外。
小胡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朋友,也庆幸自己只拥有一位这样的朋友。
『我这里有两套说法,一套是属于「胡大老板」的,一套是属于我自己的。』
『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我想先听听「官方版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