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那家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绝对不能。』张谦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坐回到椅子上,抽出胸口前的丝帕,专心擦拭起不怎么脏,但也不太干净的鞋底。
掌声再度响起。
『妙哉妙哉!没有脊梁的人,岂非正是永远站不起来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李魔头的酒瘾又犯了,『东西在哪儿,赶紧交出来!我赶时间!』
妙手空空正是鬼手的看家本领。
不声不响,张谦拿出一张存储卡。里面记载的东西,足以让包括严森在内的很多人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为了保全自身,严森的所有盟友、合作伙伴,乃至最得力的下属,从今以后都会和他划清界限,将他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游戏结束,胜负已分。
『下面就是否同意程氏回归黑旗,开始投票。』事不过三,这是田老太太以代掌舵者的身份,最后一次做出宣告。
意料之内的结果,就像提前被拆开的礼物,不会让人期待,也无法制造惊喜。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严森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颓唐,平静地接受了失败,然而,纵使已经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他仍是那个受人敬仰,有人追随的严老大。
那位诚实正直的医生还在。
那位无所事事的安保公司经理也没有离开。
巅峰诞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仅仅依靠利益维持,人类这种生物岂不是太悲哀了?
有输家,就会有赢家。
作为赢家的张谦,却没有收获一星半点的喜悦,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漏掉了什么……不经意间,他瞥见了一抹邪魅笑容。
悬挂在程禅真嘴角的邪魅笑容。
风起云走,乌云翻滚疾驰,天气清冷奇寒。
礼堂正门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乌鸦已经等候多时。他并不担心严森的手下会来找麻烦,毕竟程氏已经正式“改朝换代”,这些家伙很快就要换主子了。
仍在燃烧的香烟被无情踩扁。
『有个人想见你。』
『不能不见?』现在的张谦没有说“不”的资本。拒绝别人不仅需要勇气,还得有足够的底气。
『不能不见。』
『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哈!』张谦俯身拾起地上的半截香烟,傻傻苦笑。
笑容是一个人最大的伪装,沉默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
『是积了八辈子福德,外加祖坟冒青烟,』乌鸦扶了扶头上的鸭舌帽,拉开车门,请君入瓮,『起步价二百五,客官请上座!』
张谦能有什么办法?唯有闭口不语,踏踏实实做一回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