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章

借机发挥

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日起，英国福公司用来专门从河南西北重镇焦作向外运送煤炭的专门也是河南西北部唯一的一条铁路---道清铁路，开始频频遭受来自黄河南岸洛阳和郑州之间的嵩山山脉、洛阳以南的方外山山脉的土匪袭击，铁路运输开始出现断路毁路的事情。这些来自伏牛山的土匪白郎部非常的狡猾和善战，组成三五十人的小队伍，最多也不过七八十人，将道清铁路修武县、待王、李河、焦作、李封、常口、柏山、清化、陈庄之间的铁路东挖一块西敲一锤，也不全部破坏，就弄坏那么一点点。就这，搞的铁路上也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沿途的铁路警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常常是赶跑了东边西边来、修好了两边中间怀，到十月中旬，竟然连一列火车的煤炭都没有运出去。让人奇怪的是，该铁路只有西面陈庄到修武县之间的屡遭破坏，而从修武到东面的狮子营、道口一线却未见丝毫破坏，哪怕是一次。让人觉得豫西的土匪白郎是有意为之。

到了十一月初，负责该铁路行车权的英福公司一看这一下去肯定不行，给女王的无烟熏味、无臭味的“香砟”运不出来可不行，就出面要求河南彰德府的军队出来平匪，保护铁路的畅通。但这些以绿营兵为主的军队竟然不是土匪的对手，几次碰面都被对方打败；有好几次对方人少，军队围上去时却发现人家早已经跑掉了。到了十二月中旬，铁路还是不通，煤炭还是运不出去，已经到了冬季需要煤炭取暖的英国王室竟然发现今年的“香砟”够用了，连忙派人询问怎么回事。英福公司这才有机会向上面报告铁路中断一事，让国内明白是怎么回事；英国驻北洋政府公使朱尔典亲自向袁世凯表示了愤怒和关切，希望袁世凯能够“迅速消灭土匪恢复铁路畅通”，特别是保证女王陛下的“香砟”能够顺利的从焦作运出。

之前英国英福公司不是没有向袁世凯北洋政府报告过，只是那时袁世凯正在和日本人、俄国人谈论军火交易事情。俄国人和英国人在这个方面有些龌龊，加上在对待南方革命党的态度上英国人最开始一直是棱模两可的，让老袁有些不喜。于是就选择性忽视了英国人的要求，只是命令河南的军队负责剿匪就完事了。英福公司的人也找过朱尔典，但朱尔因为刚刚在两个月前的八月十七日找袁世凯签了“不许北洋政权干涉西藏事务”的四项要求（无理要求），也不好意思再找袁世凯，于是也是含糊过去。但这次女王陛下发话了，朱尔典只能有所表示了。

见英国女王过问道清铁路的事情，袁世凯也不敢怠慢，赶忙命令河南新军第二十九混成协协统张锡元调派部队前去清剿白郎土匪。因为年初对付武昌起义，张锡元第二十九混成协也奉命南下湖北准备作战，后来战事结束后该混成协也就扎驻在河南中部的信阳一带，想要北上焦作剿匪路程就有四百公里远。该混成协协统张锡元在接到命令后很是不满，认为这是杀鸡用牛刀；他的部队可是在剿灭武昌新军起义时立过大功的军队，他本人也是在这次战斗中因功由第二十九混成协第五十八标标统升第二十九混成协协统的。接到命令后张协统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给袁世凯去了一份电报，说明自己的正规军去剿匪有些大材小用，这样的任务应该有焦作附近的彰德府、怀庆府的地方部队去就可以了。他哪里知道这些军队已经被人家打败多次了！

袁世凯见张锡元黏黏糊糊不想离开富庶的信阳地区北上剿匪，顿时不高兴了。他让陆军总长段祺瑞再次给张锡元发去电报，要求他必须在三日内开拔北上，四天之内到达黄河北岸的新乡。这个时候京汉铁路早就修通运行，坐火车从信阳到新乡也就两天不到，四天时间绰绰有余。但就这三百五十公里不到的路程，张锡元和他的第二十九混成协硬是用了十天时间才赶到,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底十二月了。到达新乡以后，第二十九混成协在袁世凯派去的人监督之下以最快速度开往焦作铁路一带进行布防和清剿行动。张锡元知道袁世凯对自己的行军速度不满意，这才派人前来监督，所以表现的还算服从；但他的手下就有些看不惯老袁派来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突然变快的行军速度有些（心里上的）不适应，基层官兵就有些骂骂咧咧，纪律方面明显的松懈很多。这还不算，第二十九混成协在武昌战役时获得的一个75mm山炮营（十二门山炮）被落在了最后，负责看护的第五十七标标统张锡才只顾自己赶路了，忘记了自己这一标还有一个看护炮兵营的任务。等到他想起来派人去联系的时候，最后在路边看到的是几具尸体和被破坏的山炮零件。原来殿后的炮兵营已经被土匪袭击，炮兵营的官兵遇袭之后没有看到护送自己的士兵出现，就一哄而散逃跑了，任凭炮兵营长怎么吆喝也留不住一个人。

这就是可把张锡元气的不轻，这个时候，虽然新军中已经在各标中开始配备火炮，但也只是在几个靠前番号的镇开始配备，他这个第二十九混成协按顺序还要再等各一两年才行。好不容易利用在湖北消灭武昌起义新军的战功机会才让兵部下拨这些火炮，炮兵也是东拼西凑的；没想到这次来剿匪，土匪没有看到一人却把火炮给弄没了。火气大冒的张锡元就想把奉命看护火炮的第五十七标标统张锡才给杀掉泄愤，但又想到他是自己的堂兄最后也只能是责骂一顿后不了了之。没有了火炮，他的部队士兵虽然是说得上“训练有素”，但这伙土匪能够干掉他的火炮说明也不是等闲之辈，不那么好对付。果然如此，在接下来一个月的剿匪行动中张锡元根本就被对付牵着鼻子走，士兵天天出去天天跑路天天疲惫，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也没有打到一个土匪，但铁路线却没有怎么明显的恢复。张锡元除了天天挨北京方面袁世凯和陆军总长段祺瑞的责骂之外，还把土匪白郎骂了个遍，他哪里知道这伙名为白郎的土匪并非豫西的白郎土匪，而是另有其人。

历史上，河南省宝丰县绿林首领白朗确实在一九一二年发动过袭击袁世凯部队的起义，但时间还要往后退一退，而且也没有能力做到如此的干净利落。二次革命前夕，革命党曾联络过白郎联合反袁，白本人积极在河南地区发动武装起义，策应南方革命军的讨袁战争，他们势如破竹，先后攻克唐河、禹县等地，起义军队伍声势渐渐浩大，大批灾民、游勇、绿林纷纷加入。起义军攻入湖北，随后又再次进入河南，在均县、鲁山、宝丰等地，与鄂、豫、陕三省联军激战。而赵天一就是想利用白郎起义的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上述地区。不过现在只是借用白郎的名字用一下，截断道清铁路，和第二十九混成协作战的是组建不久的特种营官兵而已。

见已经到一三年了，道清铁路还没有正常通车，英国政府又给袁世凯发来了责难照会，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也再次找上了段祺瑞和袁世凯，恫吓如果北洋政府还不肃清土匪恢复道清铁路，他们将要从国内调兵自己护路。为此袁世凯急得饭都吃不下，英国人从国内调兵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在他焦头烂额的痛骂张锡元混蛋蠢猪，自己无计可施之时，陆军部收到了一份来自山西第七镇统制官赵天一的电报。声称山西新军第一〇三协在（内外）蒙古边界收编了很多马贼土匪，部队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两个协的人数，请求陆军部能再下拨番号。收到电报的段祺瑞大喜过望，马上向袁世凯讲诉了自己的想法；袁世凯一听也觉得此计不错，看在山西省长赵怀桑对北京政府一直言听计从的份上，也就默认了段祺瑞的计划。

一九一二年十二月十三日，北京北洋政府陆军部总长段祺瑞向山西发去电报，同意山西新军增加一个第十一镇（师）的番号，任命赵四明为第十一镇统制官（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辖第二十一、二十二协。并责成第七镇统制官赵天一负责从山西调兵，清剿豫西白郎土匪，保证道清铁路的畅通。接到陆军部命令的赵天一虽然正中下怀但也不敢怠慢，他马上以自己的名义向陆军总长段祺瑞发去电报，一方面表示自己一定会带兵南下消灭道清铁路的土匪。一方面又向段祺瑞表示这件事牵扯甚大，他要和英国福公司的人直接见面商谈相关事项。正好此时饿国和日本就中国蒙古的一些事情私下里签订的条约曝光，引起北洋政府的不慢，正在和饿日交涉。所以将赵天一的要求转给了英国人，对赵天一将新成立的第十一镇留在蒙古边界没有南掉也表示了赞同，因为北洋在张家口的军队也在向蒙古移动，以防止万一。

就这样，赵天一开始以剿匪为名，名正言顺的帅军进入河南西北部，开始了自己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