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章

西进的机会（2）

米星的独立第二师行军速度很快，扎驻在宁夏城东北一百五十公里乌海镇（今乌海市）的第二师骑兵第二团就在一个小时之后进入甘肃境内、占领西南方向的红果子集；随后在步兵第第四团赶来之后随即开向西南方向的平罗县，并在一个小时不到就占领了该县城。平罗县县丞麻尚从根本就不敢阻挡这些看起来衣鲜马怒、精干神武的第二师官兵，好在这些官兵都已经经受过快一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加上严格的军纪，整个队伍虽然有些嚣张，但却绝不扰民。沿途所过之处凡是与当地老百姓做买卖也都是公买公卖，绝不欺压百姓，还对观看的小孩送一些没有见过的花花绿绿的糖果，其表现受到一路百姓的好评。等到赵天一带领第七师从太原出发的十一月十五日，米星独立第二师已经占领了河州的宁夏、宁朔、中卫（今中卫市沙坡头区）、平罗（今石嘴山市）、灵武、金积（今吴忠市）、盐池、镇戎（今同心县）等八县，完全控制了河州地区。在第七师进入陕北地区时，独立第二师已经派兵占领了南面的固原、庆阳两重镇。

在部队进入平凉城时，马安良之弟马国良带有一营回军在此扎住，根本不知道山西军队已经奉命入甘平叛，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北上河州将那支同样是回族的反叛军队收归己下，壮大自己的实力。守门的兵丁见有大股队伍开过来时吓了一跳，当官的赶忙驱赶百姓关闭城门，一面派人飞马报告城里的马国良。马国良闻讯也是大吃一惊，他可没有接到哥哥任何有关军队的调动的通知，连忙骑马带上卫队赶往城门口察看。这一看不要紧，把马国良吓了一个半死；城外最少有两千多人马，隐约间还可以看到后来马车拖曳的大炮。火炮这东西在甘肃军队中可是一个稀罕玩意儿，一来回军中识字的人就没有几个，二来这『政府』也没有给他们配置这种洋人的新式东西。袁世凯可不会把这种杀人利器配给北洋军队之外的军队（南方军队有全是自己花钱买的）。内地，特别是西北军队，他们有炮，也就是清朝时期的红衣大炮而已。

看到对方兵强马壮，还有火炮，再看看自己一个营数百官兵，只有夏利快抢，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看到城下也是打着民国『政府』（北洋『政府』）的五『色』旗，心想好歹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连忙喊话问一下是干什么的。结果下面回话说是追剿河州叛『乱』的逃窜之敌到此的，可是眼下贼人已经进城，请城上面的开城门让他们进城追剿，否则他们自己就用大炮开城。马国良也哪里会相信这话，但他又不敢不开城门，后面的火炮已经推上来了，十几门黑洞洞的大炮炮口已经对准了城上和城门。看看这情形，马国良知道平凉城是要交出去了，但这情况怎么也得让大哥他们知道，好提前做准备，都是『政府』的军队，你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打友军吧！但要报信让哥哥马安良知道，除了派人骑马送信之外没有其它法子。这个时候整个甘肃省也只有兰州有无线电报，其它地方不要是无线电报，就是电话也没有几门，下面发生的事情要经过四五天时间才能传到省城兰州，有的甚至要个把月时间，比方青海那边或者玉门那边的事情。

想来想去要派人送信还是自己带人去送得了，看着架势就算开了城门放对方进城自己这个当官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让下面的人慢慢去开城门，自己带人从另一城门悄悄的溜吧！脑袋飞速的转了几圈，马国良转身走下城楼，一边走一边交代随从准备马匹。又对身边的一个小军官说到：“尕娃子，我去县衙取点东西，你这就去把城门打开，记住，不要慌，不要紧张，城门也不要那么快打开；反正都是『政府』的军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说完就跨上亲卫牵过来的马，搬鞍认镫，打马往县衙方向跑了。

一看上官回县衙了，守城门的军官尕娃子也不敢怠慢，上城头吆喝几声“这就开门”之后，指挥守城的兵丁开始开城门。城门一开，独立第二师第六团两个营数千名官兵马上进入平凉城，将陇东又一重镇控制在自己手中；两天以后，第二骑兵团两个营和火力骑兵连占领了西南方向的重镇秦州（今天水市）。自此，独立第二师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奉了北京『政府』命令的第七师前来剿灭已经从河州逃窜到靖远县、红水县（今白银市）、景泰县等地的回族叛『乱』武装分子。山西第七师进入河州平叛的消息袁世凯并没有告诉甘肃都督赵赵惟熙，所以第七师加上赵天一独立第二师三万余人进入河州和甘肃各地的消息一直没有走漏。最早从宁夏城派出的马鸿宾一千余人，在遇到独立第二师以后就稀里糊涂的被请送回宁夏城外某军营，进行闭门静养，谁也不能外出，明显是被军管了。而平凉城守军马安良的弟弟马国良，本来是有机会逃出城赶回兰州报信的，但是这家伙是一个贪财鬼，逃跑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从平凉百姓那里搜刮来的数十万大洋和一堆金条。结果在回家打包金条时耽搁了时间，刚出城门没有逃多远就碰上执行围堵任务的骑兵第二团一个营五百人的队伍，逃跑途中十二个亲卫被打死了九个，剩下三个和马国良一起乖乖的下马做了俘虏。随身携带的数万大洋和金条也没有带出去，成了第二师上缴的战利品。

袁世凯之所以没有把山西军队进入甘肃河州剿灭叛『乱』的事情告诉甘肃都督赵惟熙，是他已经对这个赵某人开始不相信了。辛亥革命后，甘肃实际上形成了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政治中心。一个是兰州的以代理布政使赵惟熙为首的旧官吏和立宪派，他们迫于大势，同时也是为了阻止军学各界“自举都督”，“酿成暴动”。随后由赵领衔致电袁世凯和资政院表示“承认共和”。另一个是秦州的以黄钺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和进步青年，他们经多方努力，于三月十一日宣布独立，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袁世凯为达到控制甘肃的目的，下令委任赵惟熙署甘肃都督，但这个赵都督上台以后的一些做法却让袁世凯有些不满。最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在处理省临时议会议长李镜清的问题上，让袁世凯的北洋『政府』很是尴尬；在全国都在进行“共和”的情况下，他竟然挑拨、『操』纵回族将领马安良派兵围困省议会，接着又派人刺杀了李镜清，给北京『政府』在全国人民面前造成了很大的被动局面，就连曹锟都骂他“殊乖共和政体”。再加上他连处理有关小小的暴民事情都不能完成，还让他们和革命党扯上关系，袁世凯自然对他心生不满，没有告诉山西军队入甘的事情。可这却在无形之中帮了赵天一的大忙，他的军队完全占领了朔方道平原全部，并且已经控制了陇东道（固原、庆阳、平凉等地），进入了渭川道（秦州），实在是一个出人预料的结果。

十一月二十六日，赵天一经由榆林西进，从『毛』乌素沙漠南部穿越而过，没有进入宁夏城，直接过盐池县，向西，在中卫县新宁堡掉头南下，到达陇东重镇直隶州（固原，一九一三才改回固原）后停下了脚步，随即第二天上午命令第七师和独立第二师各派出一个团的兵力，携带辎重和补给南下秦州支援骑兵第二团。第三天，即十一月二十七日，赵天一这才“姗姗来迟”的向全国发出通电：“奉北京『政府』的命令，率第七师官兵入甘肃平叛”。他虽然说了奉命平叛，但却没有说明自己的第七师在哪里，当兰州的甘肃都督赵惟熙和几位马家回军的统帅，收到这份模棱两可的电报时都感觉『摸』不着头脑。

兰州，酒泉路中端，井儿街南侧的南滩街（因该路路基所处地带因地势低洼，经常汇集雨水和污水，且又地处旧城外廓南部，故名南滩街）甘肃提督马安良的马公馆内，马占奎（马安良的堂叔）、马麒、马国仁和马安良的弟弟马全良，三子马廷勷、四子马廷贤（马安良生有五子，老大马廷辅，次子马廷佑以及绰号“瞎五“的老五均不成器，只老三老四表现尚佳，尤三子马廷勷为最）几个人正在正堂商议山西军入甘一事。作为这几年甘肃省的实际掌控者，马安良和他的回族亲戚一直努力着让这种局势延续下去。清朝皇帝在的时候是这样，辛亥革命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能够让马家以及回族在这片大地是延续繁衍，做什么这么做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从清朝开始组织回民武装反抗清『政府』的统治，到最后降清以保存自己利用杀戮和族人生命换来的地位，马安良可以说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辛亥革命的那段日子马家的西军不就是在他灵机一动之下投机革命又站稳脚跟的吗？如今的形势看起来一起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一个小小的金积县回民暴『乱』，似乎又将这潭清水搅浑了，似乎又有什么机会在向自己等人走来。那个地方是老对头马福祥的管辖地盘，老东西嫌弃那里贫穷不愿意去，把他的侄子马鸿宾派去了；现在是不是借此机会打压马福祥一把？自己等人没有听都督赵惟熙的调派，派兵去打这些『乱』民，为的就是要事情越闹越大，好让北京城里的人知道马福祥的地盘出了差错。不过现在这山西军队不声不响的打过来算怎么回事？是『政府』对自己等甘肃将领不放心，还是对赵都督的能力不放心？或者，还有别的事？马安良挖空心思的在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