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西进的机会

一九一二年十月七日，甘肃河州金积县（今吴忠市）杨家湖地区的数十名回族人突然集结在一起，随后手持棍棒刀枪，闯入当地为数不多的汉族人家中，进行砍杀烧戮。最后聚集的回族人越来越多，超过了三百人。混乱中有人连路过的行人都开始砍杀，局势变得混乱起来，以至于金积县由禄营改编的驻守军队出动以后都没有能够平息。事情传到甘肃朔方道（民国建元，因清代宁夏道与宁夏县名同，且宁夏为古朔方地，故改宁夏道名为朔方道，领宁夏、宁朔、中卫、平罗、灵武、金积、盐池、镇戎八县，仍属甘肃省。道署及宁夏、宁朔两县治均设宁夏城内）道署所在地宁夏城时，整个金积县已经乱成一团，参与暴乱的人数由少数数十名回族人一下子暴增到两千多人，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金积县最大的商号”永兴魁“也被回族人抢掠一空并放火烧掉，县丞刘为义也被暴民杀死，逃出来的县衙小吏在宁夏城哭诉，现在暴民不分回族汉族，看到的就杀。

事后调查原来是杨家湖一家汉人的小孩，因不懂民族间的风俗，将自己吃的猪肉分给邻居一回族小孩吃。结果引起该回族小孩的父亲不满，认为这是那家汉人故意怂恿自己家的孩子吃猪肉，是对自己信仰的*教大不敬，应该接受真主和安拉的教训，于是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时任宁夏城朔方道道尹陈必淮看形势不妙，一面向甘肃都督赵惟熙报告求救，一方面命令宁夏新军昭武军管带马鸿宾带兵平息叛乱。马鸿宾是现任甘肃平凉镇守使马福祥的侄子，同样也都是回族人，接到命令以后出兵途中故意拖拖拉拉拖延行军，并且派卫兵向同是回族的暴乱者通风报信，等到马鸿宾的昭武军到达金积县城时，那些人已经将县城抢掠一空后带上抢来的财物逃到了附近的黄河滩里面去了。接到道伊命令的马鸿宾只好将自己的两千人扎住在峡口镇的沈闸村，以防备那些人出来捣乱；说实话，马鸿宾也没有真心去剿灭这些人的心思，尽管他们已经杀了县官和数百近千名无辜百姓。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也将马鸿宾给惹火了，随即派兵追进黄河沙滩地追剿这些他眼里的暴民；就在马鸿宾在沈家闸村不久的一个晚上，这伙暴民偷偷潜入昭武军营地仓库，杀死了看守的官兵，抢走了大量的粮食和步枪，还将不能带走的东西一把火给烧掉了。原来进入黄河滩地的暴民在里面呆了几天后吃的东西就消耗完了，要出来抢东西就必然会遇上外面的军队。于是有人就大胆的提出连军队也抢了算了，他马福祥马鸿宾一家子历来都是官家的狗腿子，根本就不是和回族一条心，这么一说，很快就打消了众人的顾虑，决定抢马鸿宾军队的补给。

在陕甘回族中，历来有反叛官府官家的历史，清朝时期就特别的明显。现在甘肃各地的军队中，大多数都是以回族为主，以回族军官马安良、马麒、马廷勷、马占奎、马国仁和马福祥为主。其中的马安良、马麒、马廷勷、马占奎和马福祥被人们称为老五马，在清末明初甘肃势力还是很大，当时的甘肃八镇中，回族人占其五，北洋政府只保留甘州、凉州、西宁、宁夏四镇的真正管辖权。而回军队伍中，马福祥的身世和马安良等其它四马不同，作风也不相同。马安良是由反清而降清起家的，马福祥则是因保皇而飞黄腾达的。马福祥的父亲马千龄在同治年间的回民变乱中，靠拢官府，办理地方团练，保护乡里。当撒拉族民由循化县进攻积石关时，积极阻击，保护汉藏村落，并以自己的粮食赈济汉藏灾民，建立起友谊关系，致引起反清回族的愤怒，烧毁了他家的住宅及亲族庐舍。马福祥中武举后自北京回来，要求在马安良部下任一军职而不得，旋在河州总兵汤彦和衙门当了一名“随军参赞”的挂名差事。他为了图功报恩，与马安良争上下，在平变和镇压回族叛乱方面特别出力，为清军所信赖，为回民所愤慨。

所以现在当有人提议抢马鸿宾部的粮食时，一干回族暴民也就同意的原因，他们对同是回族，却一心帮助汉人的马福祥部军队也是很不满的。得知自己的士兵被杀，粮食补给被抢，马鸿宾就忍耐不住了，下令部队向黄河滩地隐藏的暴民发起进攻。一番激战以后失败的暴民退入了黄河上游的青铜峡谷，也就是后世修建青铜峡水电站的青铜峡谷深处。这样一来马鸿宾的部队就不敢随意深入，他的部队经过几次作战以后也就只剩一千多人，除了留守部队和伤兵之外最多也只能派出一千人的样子，而暴民好像最少也有了三千人，越打越多了。原来附近贺兰山的马贼土匪和南面红寺堡的回族听说这边的事情以后赶过来帮忙了，只是他们要帮的对象是暴民而不是官军，这样一下子让暴乱的人数增加到了三千多人，而且土匪还带来了不少武器，打起了南方革命党的旗号，让这伙人的战斗力提升不少。进攻了几次的马鸿宾只能向上面报告，请求支援了。

此时的甘肃省都督兼民政长的赵惟熙对地方的军队大权无从插手，想要调动马安良等人的军队前去支援，但均被这些人以地方治安无人维持，驻地偏远为借口推脱了。而对自己唯一比较衷心的马福祥部，赵惟熙可不敢随意将他们调离省城；这种情况下，赵赵惟熙只有想北京报告，请求从最近的陕西、山西调兵协助平叛。十一月六日，甘肃都督求救兵的电报到了袁世凯的手上。

对这种小民叛乱，袁世凯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一听说有革命党掺杂其中以后马上就紧张了。但发电报将赵惟熙臭骂一顿后，开始准备派兵去河州平叛。目前北洋军队只有六个镇（师）以及几个独立混成协，年初因为蒙古闹独立有一个镇的官兵尚在边界地带驻防，加上华北驻防和防备南方异动，袁世凯手头可用之兵其实不多。这样子他就想起赵惟熙电报中请求派陕西、山西调兵协助平叛的事，仔细一想，袁世凯就决定派山西的军队去。一是因为山西有两个镇（第七、第十一镇）加一个独立混成协（一〇三协），兵力足够；二是山西赵家父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现在到了要用他们的时间。甘肃一地虽然声称实现了共和，但官员百分百全部都是前清留任的，包括赵惟熙也是以清朝护理布政使的身份担任都督的。自己北洋政府的权力还没有完全深入进去，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派山西新军过去，看能不能将整个甘肃控制在自己手下。至于下一任甘肃省长，安徽人张广建就不错；赵惟熙不清楚的是，自己一个电报，就让袁世凯总统生出更换甘肃省都督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明白以后会做何感想。

四天以后，也即十一月十一日，北京陆军军部的电报就到了山西第七师师长赵天一的手上，责令他带领七师前去河州一带平叛。就在十一月月初，北京陆军部已经下令将全国的各部队编制的镇、协、标、营、队、排、棚统一改称为师、旅、团、营、连、排、班，各级主管也改变原来的称呼在单位之后加“长”。并规定了各级军官的级职，这样，赵天一就成为第七师的中将师长（少将加中将衔，北洋政府的规定，将官衔在正式授予之前，可以先加一个虚衔，即陆军上校可加少将衔，陆军少将可加中将衔，陆军中将可加上将衔。如护国名将蔡锷，为陆军中将加上将衔）。随电报送来的还有十二门克虏伯山炮和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电报最后，袁世凯叮嘱赵天一要打好凭叛这一仗，争取拿到真正的中将军衔。他哪里知道，整个山西的军队早就实行军衔制了，而且赵天一的军衔被北京政府授予的还要高，已经是上将了。不过山西军队中也就他这么一个上将，其他人最高都还是少将。

十一月十五日，在经过四天的准备工作以后，赵天一亲自带领第七师一万五千多名官兵从太原西进，装备翻越吕梁山以后从陕北榆林地区进入伊克昭盟草原，从东面进入河州朔方道道署所在地宁夏城（后世的银川）。和袁世凯控制甘肃的想法一样，赵天一也想着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将甘肃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再顺势向西北进入新疆，西南进入西藏，青海在这一时期和宁夏一样属于甘肃管辖，自然也要拿下。所以，他派往甘肃的兵力并非只有外面看到的第七师一万多人；早在第七师出发之前的十余月十二日，在接到北京电报的第二天，早已经扎住在包头以西两百二十公里五原县临河镇（今巴彦淖尔市）的独立二师师长米星，已经带着他的三个主力团和一个骑兵团先行出发了。当然是在接到赵天一命令之后出发的，特种大队正在大青山利用冬季搞野外生存训练的四百多人中，也抽出了一个六十人的中队配合这次的行动。整个特种训练，在经历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后基本上算是完成了一个阶段，赵天一还准备利用他们做种子，培养更多的特种兵出来呢！米星的任务是：驱赶（不是消灭）这伙三千多人的暴乱分子向西南方向的定西，兰州方向逃窜，并随后跟进。沿途要分兵占领南面的固原、平凉、天水以及陇南的武都等地；至于是否进入兰州，等候命令。

赵天一成军后的第一次大规模行动开始了，原本他想借助明后年的河南白郎土匪起事时再挥军西几近进的，现在看来，不用等到明后年了。这一时间的提前，对早已雄心勃勃的赵天一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