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一鸣答了声“好”,便沿着马蹄印延伸的方向追去。
阮思随着地上斑驳的血迹进了山。
前面已是树林,没法骑马。
她翻身下马,将马赶到一旁,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的,应是有人捂着伤口踉跄步行进山时留下的。
而那角破布……
阮思认得出,那是从晏瀛洲的衣服上剐下来的。
难道他……不能乱想,先找到人要紧。
地上堆满腐烂的树叶和动物的尸体,阮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前方,突然响起一阵草木窸窣声。
阮思一惊,握着暗器,警觉地闪身躲到树丛里。
接着,树后走出一条晃晃悠悠的人影。
那个人捂着胳膊,艰难地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夫君?”阮思一眼认出那件黑底暗红纹的外袍。
她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匆匆将那人扶在怀里,突然听到羽箭破风的声响。
“小心!”
阮思来不及看他一眼,便搂着怀里的人就地一滚。
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后背,斜斜地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紧接着,唰唰几箭朝他们发来。
情急之下,阮思的手腕一扬,忽地扔出一把暗器,啪啪几下将羽箭打偏了轨迹。
躲在岩后射箭的那人气得直咬牙,一摸箭囊已经空了,便扔下长弓举刀怒吼着冲了过来。
阮思急忙推开怀里的人,就地一滚躲到树后。
地上的男子伤口吃痛,捂着伤刚要爬起身,只见一个山贼装束的汉子举刀朝他头顶劈来。
“呃!”他还不及闭眼,刀锋停在他头顶几近一寸的位置。
那个山贼双目圆瞪,喉咙里喷出股股鲜血,轰然往后倒了下去。
阮思握着滴血的羽箭,心有余悸,喃喃道:“暗器有时候快不过刀子。”
“夫君,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她扔掉刚才拔出来杀人用的羽箭,扯下蒙面巾,俯身去拉地上躺着的男人。
那男人松开刀伤,伸手给她,抬头道:“好。”
是姚钰!
“怎么会是你?”阮思挥开他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苍白清秀的脸。
姚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痛笑道:“晏夫人,好久不见。”
“砰!”
阮思将他一把推到树干上,用力按着他的肩,逼视着他,厉声道:“晏瀛洲呢?”
姚钰的胳膊被刀砍伤,伤口深可见骨,被阮思这一推,汩汩往外涌出鲜血。
他却好像浑然不觉,用染血的食指在她唇上一点,缓缓地按了下去。
阮思愤怒地打下他的手,刚要发作,姚钰惨白着脸,唇角反常地勾起一丝笑容。
“嘘,你还想引来多少敌人?”
她怒不可遏,提着姚钰的衣领,低声道:“你要是想死,我就成全你。”
姚钰盯着她唇上的那点殷红,满意地笑道:“我若是死了,你夫君就会少了一个盟友。”
“更何况,他现在还穿着我的衣服。你想让他被当成蓄意杀人犯吗?”
先前,姚钰受伤后,无人领导赤流县的一众衙役。
他主动提出和晏瀛洲交换外袍,让晏瀛洲代替自己带领他们继续缉贼。
而他扮成晏瀛洲引开追兵。
阮思冷着脸,狠狠掐住姚钰的脖子,将他喉头的软骨勒得咯吱作响。
“再犯,”她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不饶。”
姚钰被她掐得快要翻白眼了,突然喉头一松,他骤然软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阮思撕下一截衣袖,蹲下身替他扎紧伤口,以免在地上留下血迹。
姚钰诡异地微笑着看她做完这一切。
她站起身,用手背擦去唇上的血,冷冷道:“不想死就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