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吧?”
这个是直接出人命的,是安平罪行中最重的一个,需要调查的仔细些才能发挥出效果。
“到底有没有?”
“应该没有。”
顾佐才刚变了脸色,安平的不确定随之变得坚定起来,应道:“没有。”
“*体是谁埋的?”
杀人都已经承认了,这就没必要再瞒着。
“是我爹。”
顾佐接着又往下追问,道:“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
“小人第二天醒了以后看见死人,就立马就去找了我奶奶,我奶奶知道了之后又告诉了我爷。”
“我爷看过之后和我爹商量之后,决定趁着夜色把尸体就埋在我们家自己院子里。”
“我爷说运出去埋,不管到哪里都有被发现的可能,一旦被人挖出来官府肯定是要追查的,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不让这东西见人。”
安平这一番话,把安柏成和安学文都捎带上了,这也是朱允熥和顾佐这次的主要目的。
顾佐脸色没多大的变化,冷声道:“让他签字画押。”
有了签字画押的供词,那才更有可信度。
记录的书吏拿着供状递给安平,得到他的签名手印完善了供词之后。
顾佐又问及了下一件事情。
比如是如何点燃打谷场的粮食导致安飞的爹身亡的,又是如何在那些应考学生中放入小抄致使其中一人投水身亡的。
直接导致一女子死亡之事安平都认了,这些间接死亡案件安平认起来更痛快了。
他只是没想到顾佐竟能把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找到,这也让他心中更加没底了。
在这种心理攻势之下,更是把顾佐没问及的做一些事情全都抖落了出来。
其中,还有安柏成父子做过的一些。
只不过这些安平也仅限知晓而已,他并不是实际的参与者,他的这些供词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就他说的那些,锦衣卫早就已经查到了,根本无需从他口中知晓。
只不过他愿意说,听听倒也不是不行。
最后把安平所说的这些全都记录在案后已是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朱允熥拿着这些记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道:“时间不早了,等明天再去与父亲呈禀吧。”
现在宫门已快落锁了,他们想要在落锁之前见到朱标,还得着急忙慌的往过去赶。
即便是赶过去见到朱标,统筹对安平一案的处理也不是凭应天府衙门就能办的。
还得多方面征求意见,摸一下看看那些朝臣都是怎么想的。
“是!”
顾佐能这么快办成此案,也非常清楚朱允熥是从中出了大力的。
即便不因朱允熥的身份,他多少也得给朱允熥这没面子。
“殿下,殿下...”
而与此同时,安平一脸期待问道:“小人能同罪吗?”
这家伙直到现在估计还不知道他的作用在哪儿?
朱允熥懒得与他多说,笑着问道:“你说呢?”
至于这是何意安平估计是想到了,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那...”
这次不用朱允熥多说,旁边识相的衙役便上前拉走了安平
“走吧你!”
安平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大喊着殿下,可惜却没人再搭理他了。
“回去睡吧。”
“明天孤和你一块去见父亲。”
朱允熥即便不回宫,在城里也有睡的地方。
从应天府衙出来后,朱允熥正准备回富明实业总部,路过姚广孝在京中落脚的地方,便顺带拐了进去。
现在的姚广孝看得出来,已不再执着于让朱棣将来起兵当皇帝了。
但凡若有这个心思,他就不会让朱棣去倭国了。
那里是于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也脱离了朝堂会距这一位置更加遥远的。
既如此,他与姚广孝也不是不能聊聊。
其实,不管从哪方面说,姚广孝还是很有才能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和尚撺掇人的感染力还是很强悍。
他大概是看出了朱允熥的野心,每次只要一有机会便与朱允熥说些开疆拓土的野心。
那意思是无论朱允熥遇到啥样的事情,都希望他能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毕竟朱允熥在朱标跟前很有说服力,只要他的这些话对朱允熥起了作用,那朱允熥就有能力去说服朱标的。
只要这项大业能坚定不移的走下去,那么也就能够成全朱棣了。
自从他洪武十五年跟了朱棣之后,那就是朱棣的人了。
只有朱棣的功勋大,他才能跟着沾光的。
“大师也相信海外还有方土吗?”
姚广孝却没直接回答朱允熥,只是道:“殿下若不相信又岂会让马和出海去?”
对这样的反问,朱允熥莞尔一笑。
“大师说的是。”
“这世间其实很公平,不可能把所有的宝藏都集中于大明这一片,就拿倭国的银矿来说那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而只有把世间宝藏天下技艺全都习于一身,大明才有可能最终完成开疆拓土的雄伟大业来。”
“现在的大明还远没到最强的时候,需要开拓也需要学习,而编撰大典就是要把丢掉的老祖宗的技艺都收起来。”
“然后再推陈出新,让大明做到最强,只有实力足够强大了,那才能真正做到号令于天下的。”
姚广孝是个有野心的人,朱允熥的这番话正好达到他的预期。
“王爷一直说殿下于太上皇和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贫僧看王爷说的还保守了些,殿下将来必是超于古今帝王最大的雄主。”
朱允熥或许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他在荣华富贵不愁的之后,竟没有贪恋过所谓的权势。
如此,他才能做到以公心寄希望于*族强大来。
最主要的是,他在有坚定后顾之忧的前提之下,还能有充裕的时间去完成此事。
朱允熥笑了笑,回道:“四叔的评价这么高,那孤要是再不努力,那岂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朱允熥和姚广孝促膝长谈聊了很久。
姚广孝学识渊博都快赶上心理医生了,与他聊开了倒让朱允熥从中获益匪浅。
次日,朱允熥从姚广孝家里早早起来后,两人简单吃了些粥,便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编撰大殿虽由解缙负总责,但若没有姚广孝在,解缙很难调动起下面的人来。
说不准,啥时候就又和那些人吵起来了。
而朱允熥从姚广孝那儿出去后,便先去应天府衙找了顾佐。
当朱允熥过去的时候,原应天府尹已经开始和顾佐做最后的交接了。
自顾佐提前处理安家的事情后,这原应天府尹便在自己动手整理要交接的具体项目了,一些积压不前案件的他也都在近期加快速度处理了。
一个新府尹连官印都没交接就已经开始履行分内职责了,这若搁平常他可说这人是想升职想疯了。
但现在与太子亲自从旁协理,且主要原因还是因他不敢主动担负所致。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尽快交接出去,免得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
基于这种情况,朱允熥也等了等。
一直等两人交接了官印,又去吏部各自诉了职,这才带着正式上任的顾佐去见了朱标。
唯一的也就只是,顾佐的新官袍还没赶出来,他只能还穿着之前御史的官袍了。
“父亲,昨天经顾府尹的连夜审讯,已经是拿到了安平的最新口供了。”
朱允熥把功劳全给了顾佐,朱标也是转而问向了顾佐,道:“具体呢?”
这这份功劳,顾佐其实不太好意思领。
罪证都是锦衣卫查出来的,抓人的时候是朱允熥随同抓回来的。
就连做了个审讯也是在安平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情况之下,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全都解决了,根本就没啥好说的。
只不过,朱标问了他又不能不说。
最后,只能把他所查到的东西,先是呈交上去了供词,然后又大致做了些介绍。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标倒也并不稀奇。
在知道安平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后,也没有老朱那么大的脾气。
“父亲,现在证据已经有了,是否让刑部会查一下,先把安平罪定了?”
如何彻底处理这事儿,朱允熥之前就曾与朱标做过些分析。
这样安排的理由,朱标也都能想到。
但在简单思考之后,却还是道:“先不急,这些案件的参与者每件不都几乎都头安柏成和安学文,先得把涉案之人都带到了才能做下一步的定夺。”
话说完了之后,又问向了顾佐。
顾佐并不是个因朱标的身份就能迎合他的人,回道:“安柏成父子袒护安平,又参与了他所犯之案,无论是现在抓人还是等刑部会查后再抓人,结果都差不多一样。”
既如此,那当然是以为朱标的为主了。
朱标的意见说出口后,朱允熥其实就已经了然了。
乡民真正惧怕的还是安柏成父子,只有把他们两人拿下,才能打开锁住百姓的那个牢笼。
“儿子明白了。”
朱允熥应了一声,这个明白只存在于他和朱标父子两人的默契当中。
“去办吧。”
朱标抬抬手,也没再往下多说。
这么多年了,朱允熥的能力不用怀疑。
既然这事儿一开始是经由应天府衙负责的,那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也还要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