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同时,早朝之上。
按既定的流程行礼结束之后,朱允熥便随即站了出来,谏言道:“父亲,衡山知县冯增平在民变之后积极I寻求解决之法,亲赴大集会见百姓履行资分内之责,儿子请朝廷予以冯知县嘉奖。”
发上一道圣旨,然后再给些物质奖赏好。
这都不重要。
但有了这,那今年的述职那就是优秀。
这与将来升迁息息相关。
“卿等以为呢?”
既是拿到早朝上说,那就是得问问百官。
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武将勋戚基本是无条件站在朱允熥这边的。
更何况嘉奖率先清丈的知县,实际说的也还不过是清丈的问题。
蓝玉很快便出言附和,道:“臣以为殿下说的极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衡山知县既然有功那是应该赏。”
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但也的确是那个理。
其他勋戚一听这,立马也都站了出来。
“是该赏不假。”
“臣赞成殿下的。”
他们拿了朱允熥的好处,总不能再去拆他的台。
旁边文官们听着这,全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这贸易公司都没他们的份儿,他们又何必去捧朱允熥的臭脚。
但他们真若是出言反对的话,那就算彻底堵死了从中沾光的可能了。
这些人也都非常明白,朱允熥是借助这看他们对清丈的态度如何。
他们若是反对奖赏冯增平,说明他们对清丈同样反对激烈。
相反,他们要是不反对的话,便说明他们已对此有所松动了。
既是这样,那贸易公司也就可以考虑他们的参股了。
武将纷纷表态之后,朱标在文官中扫视了一圈,这些人既没上赶着表示支持,也没再坚定的反对了。
“卿等若要没其他意见,那就依照太子的建议做吧,有司衙门负责拟旨定个章程出来。”
之前那些文官可以不说话,现在关乎到了他们的分内职责上,这就容不得他们依旧不说话了。
“臣等遵旨!”
一众文武达成一致,又商议了些其他事情后这才退朝。
在乾清宫吃早饭的时候,朱允熥和朱标说了宁国公主昨日找上汝阳之事。
那小丫头昨天听了郭惠妃不参与的话后,仍还是没忍住把这事告诉了朱允熥。
对之,朱允熥倒不稀奇。
勋戚藩王都参与其中了,唯独仅有公主驸马什么都没捞着。
再是一个与世无争之人,总是会蠢蠢欲动的。
朱标仿佛一切胜却在握的的样子,亲自剥了个鸡蛋递给了朱允熥。
“贸易公司并除了整合海贸之外,还是为收拢各方势力所用。”
“驸马大多没什么太高的官职,公主私下所掌握的不过就是几间铺子而已。”
“贸易公司一旦成立,将来还会与外商角逐,这看似好像能赚了钱,其实不过是个大火坑而已。”
“而且,公主们又不能自己管理这些股份,最终也得交于那些驸马们去管,驸马若是不只安分于赚些银子站在了不该站的队伍中,最终影响的也将还会是公主。”
“当年你皇爷爷为了拉拢那些宿将,让你大姑和韩国公儿子联了姻。”
“后来,韩国公犯案被杀了之后,你大姑一家都被流放到了江浦,为了这你皇爷爷一直都很愧疚。”
老朱本就是个重情之人,当初和李善长联姻是为了安定这些勋归们。
后来因政治考量诛杀了李善长,临安公主嫁到了李家那就是李家的人,虽说侥幸活了命但没落的日子肯定好过。
为了不让人生出些不必要的猜测,老朱尽管惦念着临安也不敢松口让临安公主回来,只能猜人私下里给予临安一些必要的帮扶。
顿了一下,朱标又道:“随着后面环境相对稳定了之后,你皇爷爷也不愿再让你姑姑们与那些勋戚文官联姻了,唯一希望的是她们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生在皇家能一生平平淡淡的并不容易,别让她们等事情不受控制了才后悔,贸易公司的事情你别让她们参与其中了。”
朱允熥倒不是怕应对那些公主们,只要朱标同意了,那一切便都没问题了。
“儿子明白了。”
朱标仍不放心,又道:“驸马手中权柄所占并不是很大,那也别和你那些姑姑们闹的太僵了。”
就像朱标说的公主们手中权势并不是很大,她们就是联合起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贸易公司的事情即便是不成,是那些公主们不敢与他太僵的。
“爹,韩国公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姑一家在江浦待了那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让她们回来了?”
朱标为人本就宽和,他让临安回来只是出于兄妹间感情,倒也不会生起那么多不必要的猜测。
“孤和伱大姑说过这些,她说在江浦习惯了不愿再折腾了。”
“说到底,她心里疙瘩还在。”
朱标叹了口气后,深知其中无奈。
老朱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他非常希望家里人都能好好的。
当初杀了李善长,让临安家破人亡也实属无奈之举。
李善长自诩大明立国文官之首,加上又是淮西之人,和文官武将的关系都非常好。
都已到了古稀之年仍还不主动退休,与百官私下保持着亲密无间的交往。
加上有了谋反之意的胡惟庸又是李善长的门生,师生早在大明还没立国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亲近了。
这种情况下,老朱怎能再放任李善长。
看似老朱好像是不近人情,但老朱所做的每一步又何尝不是无奈之举。
当初,老朱也曾考虑绕刘伯温这个浙东出身之人去制衡淮西的那些文臣勋归。
但刘伯温太精明了,他一早就看出了老朱的这心思,无论怎么安排都轻易被他化解。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做老朱的棋子。
其实,刘伯温尽管是淮西勋贵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以刘伯温的本事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可惜,事与愿违。
朱允熥道:“大姑从小在京中长大,又哪是适应了江浦的生活不愿意回来,想要让他回来还在于化解了她的疙瘩。”
疙瘩起的时候容易,化的时候就难了。
当初李家遭难之时,临安也求过朱标。
但,李善长今年做的太过分,和勋贵文臣们牵连的太深了。
那些人聚在一起嫌老朱所给予的恩赐太少,好多人都抱怨过老朱的抠门,有的人甚至还说了大逆不道的言论。
李善长接受这些人在他家里说这些,本就已经犯了天大的忌讳。
老朱若再不以雷霆手段对此事做出镇压的话,那些不知道什么是怕的勋戚早晚得把他的牢骚变成了现实。
朱标为人是宽和谦逊,但他又不是真的柔弱。
他非常清楚一念良善放过李善长是非常容易,但就算那些勋戚起到镇守作用,将来现在所担心之事仍会发生。
为了避免有一天更多的流血之事,也只能现在先牺牲李善长了。
临安公主在东宫跪了一夜晕厥了过去,最后还是吕氏让人把临安公主安置在了东宫。
而等临安醒来后,李善长一家都被问斩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都是朝夕相处过之人哪能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
听闻这些人眨眼之间阴阳两隔,给临安带来的影响自然不算小。
在知道老朱已经下旨把她一家发配江浦的时候,临安都没去拜别老朱便连夜动身去了江浦。
朱标知道之后,派人送了些银子和生活用品等方便他们在到了地方之后所安置。
但临安什么都没要,全部都退了回来。
这么多年,朱标陆续都派人给临安送过东西,但临安谢了恩后却被这些东西给当地的困难百姓。
“你大姑脾气太倔了。”
朱标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大姑出去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一听这,朱标知道朱允熥有主意了。
朱允熥行事虽不按规矩来,却也是知道分寸的。
朱标也没多说,算是默认了。
吃了早饭,朱允熥便去了富明实业。
这几天忙着安排贸易公司的事情,他得经常过来为之把把关。
大概是怕朱孟熜这些东西接触久了给藩王们谋划的利益更多,蓝玉等那些勋戚时不时的也都往富明实业跑。
反正这些人都已经确定加入了,贸易公司有什么事情商量的时候也没避着他们。
但他们的天赋并不在这上面,尽管揉碎了反复给他们讲,他们仍没办法在短时之内搞明白。
幸好他们这些人最终只需拿钱就行,不然就他们这样如此愚笨,这海贸公司十年怕也很难起步的。
朱允熥敲定些细节之外也就急不可耐的走了,至于详细给蓝玉那些人解释的事情就交给徐行全那些人了。
他是没那耐心去解释。
有时候瞧着他们那愚笨的样子,手中的拳头都控制不住了,真想揍他们一顿了。
从富明实业出来正欲翻身上马之际,有一人站在护卫外围,道:“拜见太子殿下!”
朱允熥微服粗来对庶民百姓来说是私访,对那些权贵大臣来讲那就没办法隐瞒了。
“过来!”
朱允熥抬抬手,把那人放了进来。
这么多护卫都在呢,也不怕他有啥歹心。
小人是宁国公主府上的,公主请殿下过府一叙。”
不等朱允熥多说,那人又道:“公主说看殿下的时间,殿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过去。”
临安给了朱允熥宽松的选择时间,朱允熥就是想要拒绝都没机会了。
朱允熥笑了笑,道:“二姑要是方便的话,那就今天中午吧。”
反正都要过去,也没必要拖着。
这人过来之前估计已经授宁国公主之意,说朱允熥不会轻易答应应邀,所以才会提前补了后面的那话,让朱允熥没有拒绝的机会。
正是因为这,朱允熥答应的痛快了之后,才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在他愣神之际,朱允熥问道:“怎么,二姑不方便?”
“要是不方便的话,二姑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孤就什么时候过去吧。”
他出来的时候所得之命是朱允熥越早过去越好,现在朱允熥中午就有时间后去,这要是因为他给搞砸了,那他哪还有好果子吃。
“有有有,有时间。”
“那小人回去转告公主,请公主今天中午静候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