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告别时间,还是应该给的。
“侄儿再留几日,把李家产业的事情处理了。”
这几年临安一直没有定产,无论他们将来是回京师,还是继续留在定远,总是需要些产业养活一家四口的。
这几日他们吃喝拉撒不用操心,那是因为有他在,要是没了他的话还不得解决他们自己解决吃喝问题?
接着,朱允熥便大致介绍了些。
基本都是像李家坟地那种情况,有人借李善长的落魄从他那儿抢过去。
有朱允熥的出面,这些人不得已都还了回去。
各种方面加起来,每月大概数百两进账。
无论是田还是铺子,朱允熥都临时找了租客。
无论是临安,还是年长的李芳都不善里面的经营,直接把这些东西给了他们太容易招祸了,倒不如直接收个租省心。
当然,这也不是朱允熥擅自做主所致。
早在李家坟地被人占了之后,朱允熥便把情况告诉了临安,继续对外出租也是临安的想法。
朱允熥把属李家的产业这里有多少,哪里每个月租金是多少都完完整整告诉了李芳。
李祺不在了,李芳他作为长子得把这担起来。
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会还让临安去抛头露面。
李芳对定远的情况不甚了解,为了不出差错李芳把这些全都写在了纸上。
朱允熥把该争取的都争取到了,若是他连去哪儿收租都不知道,少不了要被人轻视的。
李家本来就已经落魄了,要是连个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少不了更被人瞧不起的。
李芳记得非常认真,朱允熥也忍不住大致介绍了起来。
在该讲的都讲了之后,随之这才道:“伱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去找定远知县,亦或者找富明实业名下的伙计都行。”
他们都来送过李祺最后一程,看在朱允熥的面子上都会对李芳有求必应的。
但李芳明显也是个有骨气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明显不打算用到朱允熥的人脉。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李芳用不用的另说,只要在关键之际能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
“姑,剩下之事只有这么多了,侄儿怕得抓紧时间回去了,王叔他们也都在京中,有一大堆事情需侄儿赶着去处理呢。”
贸易公司直到现在都僵持不下,也是他回去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到目前为止占比最高的已经藩王和勋戚了,他们最没有后顾之忧。
即便是将来公司破产,他们真负了债也有朝廷做后盾。
只要他们还有爵位在,那就永远不会是穷光蛋。
但那些士绅就不行了。
现在百姓家里也有了读书的子弟,尽管没有他们富裕也都小有余财了。
如此一来,他们的威望也就直线下降了。
就如后世之中,那些跨阶层之人对下面打工之人一万个看不上,打工人或许会羡慕他们的那种生活,但却不会再有他们高不可攀的想法了。
而现在士绅也是这样。
他们自以为比普通百姓高人一等,但在百姓们看来他们不过也就那样。
真要论起他的自身品德和精神世界来,可也不见得比寻常百姓强多少的。
所以说,这些士绅只有保持住了他们现今的财富,才能保持他们将来的地位。
正是因为有了后顾之忧,他们才不敢有藩王勋戚那种魄力。
既然已经排除了士绅参与董事会权力,藩王和士绅何必再接着往下内斗。
他们手里的股份太多,就威胁到朝廷掌控权了。
其实,藩王和勋戚谁都没有把朝廷踢出去的打算。
就以他们自身的勋爵,他们也没打算凌驾朝廷之上。
倘若他们的存在真威胁到了朝廷,即便是对他们最有情的老朱也会毫不留情灭了他们的。
要想混的长久些,他们只能是跟在朝廷后面赚钱。
现在内斗如此严重,不过也是因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只要朱允熥稍一点拨,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好,那你回去吧。”
临安也没再多说,只是道:“你回去之后代我向你皇爷爷问好,等过段时间我就回去看你皇爷爷。”
临安一时沉浸在悲痛当中,朱允熥也不能让临安非得这个时候回去。
就是老朱也能理解了临安,他又何必再做无谓的强求。
“好!”
“姑有了什么需要直接给侄儿发电报,侄儿安排人来帮姑处置。”
有了朱允熥这次露面,即便是那些观望之人也不敢再欺负到临安母子身上了,临安他们在定远的处境应该比在江浦的时候要好上很多的。
次日一早,朱允熥直接启程出发。
由于没有专门通知其他人,来送朱允熥的也只有李芳和李静兄弟了。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李芳倒也不是过分心思深沉的狡诈之人。
要是这样的话,将来也可以给他安排一下。
至于李静他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相比而言还稍稍有些憨直的。
李家恢复李善长在时的荣光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至于再如在江浦时那么落魄了。
“你们回去吧。”
“好好照顾姑。”
现在的临安身心俱疲,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了,这样的重任只能落在他们两兄弟身上了。
李静虽然年纪小,也需要帮着李芳担一些了。
朱允熥一路赶回京师,刚一到地方便看了老朱。
老朱嘴上虽不说,但最惦念临安了。
李祺的病情朱允熥早就告诉老朱了,包括安葬李祺之事朱允熥也都早就告知了。
见到朱允熥的第一面,老朱便问道:“临安的状态如何?”
朱允熥既然这个时候过来了,也就没想再瞒着老朱。
说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临安状态还不算太差。
朱允熥回道:“大姑和姑丈夫妻情深,两人相伴走过了这么多年,姑丈这么一死大姑总会有些伤心,李芳也长大了,他也能照顾大姑了。”
“孙儿把有人故意侵占李家产业要回了一部分,即便不直接管理光是收租也能养活大姑一家了。”
“孙儿还安排了当地官府和富明实业的人,不管大姑他们有哪方面的困难他们暗中都多多少少的帮上一把。”
“大姑不愿意麻烦别人,孙儿怕真有了情况他们还不愿意找人帮忙的。”
“其实,自孙儿领着大姑回了定远之后,那些人就不敢再去欺负大姑了。”
听到朱允熥的介绍,老朱这才终于放心了。
“那孩子还像以前那样倔。”
说着,老朱又问道:“李祺有什么遗言?”
这些遗言也都不难办到。
朱允熥回道:“姑丈临终之前紧紧拉着孙儿的手,眼睛却一直瞥在大姑母子的身上,孙儿答应往后照拂着他们后,姑丈很快便撒手人寰了。”
听到这,现在变得多愁善感的老朱也有些伤感了。
“李祺是个好孩子。”
“当年咱与李善长联姻时,他有好几个适龄的儿子,咱却偏偏只挑中了李祺,那是因为他是李善长那些儿子中最憨厚的。”
“临安嫁过去李祺会发自内心她他好的,绝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
“可惜了他走的早,丢下临安独自一人了。”
“你大姑没说她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她真的忍心一辈子不回来看咱了?”
说到底,老朱是真惦念临安。
“回呢。”
“大姑其实也没记恨过皇爷爷,她说皇爷爷一直都记着她喜欢吃什么,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惦念着皇爷爷。”
“只是现在姑丈刚刚才走,大姑一时之间难以从悲伤当中走出来,说是过上一段时间就回来。”
即便临安因有了李祺随时会走的心理准备了,但在李祺刚走就带着孩子们回京总归不那么合适。
即便是要回京了,至少也得等李祺过了百天。
对于这,老朱也没强求。
即便他是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很多时候还是应该守守规矩的。
“行吧。”
“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说到这,老朱又道:“你贸易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解决,这几日把整个京师都搞得乌烟瘴气了,一直这儿僵持着总归不是事儿吧?”
像老朱这种刀子嘴豆腐心之人,能把话说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允熥当然也不敢呛呛着来,只能笑着解释道:“孙儿马不停蹄赶回来就是为处理这件事情的,只要孙儿出手一切都不是问题的。”
在路上朱允熥就把这些事情的利弊分析出来,处置方式也在在心中有所构思了,这也就是如此信誓旦旦回答老朱的底气了。
“行了,别吹了。”
“先把问题解决了才能算,别吹了大半天最后搞砸了才是。”
对老朱的不信任,朱允熥只敢心里吐槽。
嘴上还是恭恭敬敬道:“孙儿明白,皇爷爷等着孙儿消息。”
朱允熥也没再在老朱这儿耽搁,先去朱标那儿露了一面,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人给拉走了。
藩王和勋戚再继续内卷下去,士绅耗费那么大力气买来的股份就更不值钱了。
而藩王和勋戚本身他们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们也不想再继续争抢下去了。
只不过,没人给他们喊停,他们自己又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