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她和京都那么多大臣百姓心安理得的安逸,是用这么多条性命换来的。
展昭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父亲起先八百里加急给皇上呈了折子,问皇上是否要相助诚王封地上的守将。”
当时诚王府没有人离开过京都,只因为……乾丰帝会疑心他们有意兵权。
“皇上……拒了。”凌殊羽的声音冷静得透心凉,她几乎能想到当初乾丰帝恨不得熙国真的拿下诚王封地的心情。
“对,皇上拒了。”展昭阳用力地点点头,仿佛有一粒银光坠落,“父亲看着熙国的兵马势如破竹,心急如焚之下,又快马加鞭让人送去了一道折子。这一回,皇上没有拒绝,只是说,粮草军饷国库都不会拨,若是父亲想要保下诚王封地,那就让展家出资,事后,展家该有的五万人马一个都不能少。”
“什么?”凌殊羽难以置信地看着展昭阳。乾丰帝的这个要求,还不如不说,“展将军还是出兵了?”
“是。”展昭阳点点头,“父亲说,展家镇守之地与诚王封地相邻,若是诚王封地被熙国攻掠,只怕唇亡齿寒。所以父亲承下了圣旨,出兵相助。”
西南之地,不是尽是些不知所谓的蛮夷之人。还有很多像展延这样,愿意为了国家大义让舍弃个人利益的人。
凌殊羽不知道当年西南之地的战争有多惨烈,但是能让大齐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展延都损失了两万多人马,可见当初熙国下手不轻。
“含春山如今依旧四季如春,繁花似锦。说是不提起,谁能想到如此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买着近万人的尸骨。”
那一场战役是决胜一战,展延派出了一万人马,准备将熙国五万人马引入含春山,全部斩杀。那是一场战略和战术上无与伦比的胜利。一万人,杀尽了五万人。
那场战役结束后,含春山下都是鲜血和尸骨,分不清熙国士兵和大齐将士。
草长莺飞、落英缤纷下的……人间屠戮场。
在这样热血赤忱的守护面前,那些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肮脏。
山河无恙,百恶丛生。
是谁,护得了这山河无恙,守着人间安宁。
又是谁,贪念引得了百恶丛生,愧对了苍茫天地下的亡魂。
“所以,我对你们京都人有偏见。”展昭阳抬手飞快地拭去刚刚坠下的泪痕,“我厌恶极了你们道貌岸然的模样,要不是父亲执意带我回京,我一辈子都不想踏足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