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生勾唇,粗糙的手再次捏了捏陶乐的脸:“你的情郎来了。”
“呸!”她不忌惮,喷他一手,“你全家都是他情郎!”
满手滑腻,向春生狠心,抽纸巾擦拭时。周准已经进来。向春生随手扔了纸巾:“周先生,有失远迎。”
周准似笑非笑:“是她?”
“是她。”向春生报复,将手放在陶乐衣服上。“你的陶乐。”
“不是我的。”周准逼近向春生,俯视,手指向陶乐,“我亲自来,是为了让你死心。这个女人,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陶乐怎不怒:“周准,我tm要杀你全家!”
“闭嘴。”周准不耐烦喝令她,再面朝向春生,“我会告诉周砚。他有多么得力的手下。”
向春生看不懂了,不过他更信这个是周准的烟雾弹。因此,向春生退到陶乐身边,咣当。手里亮出匕首。他用刀刃挑开她的外套,直指她的肚子,划来划去。
周准依然满不在乎:“陶乐怀孕了,所以你觉得,凭你向春生,可以拿捏我?你没看到沈渊和是怎么死的吗?或者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向春泽是怎么死的?”
“闭嘴!”向春生激动,刀尖往毛衣里进了一寸。
“向春生,资格不够,出来丢人现眼。周砚真该辞了你。”周准掏出纸盒,抽出根烟,递到鼻前,嗅了下,“你不信,那就把刀子捅进她肚子里吧。你看我会不会阻止你。”
陶乐原本心肝儿颤个不停。听周准如是说,怒火盖过了一切:“周准!你怎么不去死!你不要我就算了!你还不要我们的孩子!你别以为失忆就能推卸责任!你会遭到的报应的,你不怕皎皎和既明到你梦里找你吗?”
“闭嘴!”向春生耳边嗡嗡。全是陶乐叨唠的声音,自然怒喝。
她吼了这么久,周准不过把烟揉皱了扔地上,毫无反应。她脾气上来,朝向春生嚎:“捅啊,你tm不怕死就捅 !”
当然是怕的,她刀尖下的皮肤,本能颤栗,根本止不住。
“老大,不好了!”向春生的手下被扔进门,在空中依然报信。
向春生:“周准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就算这次陶乐逃了,下次,陶乐依然可以作为砝码。
摔了个狗吃屎,那厮趴在地上:“不……是……”
沈约带了一批人,早就将向春生门外那小队人解决了。沈约依然是面瘫脸:“向春生!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从我手里抢人!”
向春生戳了戳陶乐:“你的?”
沈约万分嫌弃,就差“呸”出声,到底正经道:“我们公子的。向春生,我想你的周先生不希望和我们公子为敌吧?一句话,我们不争不抢,不代表我们没有实力。所以,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放不放人?”
周准火上浇油:“向春生,真可惜,我看不到你演的好戏了。不奉陪了。”
向春生不甘心,猛地抬手,刀尖直逼陶乐的腹部。
“啊!”陶乐闭眼尖叫。
咣当一声,她听到刀子落地的声音,肚子上还没有疼痛感。她睁眼,沈约正捡起刀子,划断绑住她的绳子。而向春生,倒地呜咽。
得了自由,陶乐不想踹向春生,知道沈约绝对不是吃素的。她追出去:“周准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周准!我恨你!”她朝着他挺拔的背影大吼。看背影,她总觉得,他是她的款冬啊。
可惜,现如今,款冬只能在梦里。而周准,在她的脑海里蹿来蹿去,却残忍至此。
如果沈约不来,周准将目睹她血淋淋的流产场面!
周准穿过人流灯火,对她的怒骂,置若罔闻。
她不甘心,奋力踩脚下妄图抓她的人。在一片哀嚎声中,她坚持不懈追赶面前的周准。
眼见周准上车,她不甘就此别过,咬咬牙,挺身到他车前。她双手伸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脚踩油门,碾过她的身体,一切就结束了。
什么都会安静了。
周准身体里叫嚣着如此念头,可他下车了。
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你就这么不珍惜你的命?你想死,可以,跑到大街上,别把血弄脏我的手。”
“周准,你当真?”陶乐费劲仰头看他,冷冽的线条。他的下巴,不如记忆中好看呢。
周准退后一步,指向路边:“请。”
登时心火旺盛,她什么都不知道。怒火趋势她跑向路边:“周准,我要你后悔一辈子!你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我!”吗布乒号。
已经没有理智了,她跑向路中央,此时正好有辆汽车打灯。她面朝车子,闭上眼睛,静静等死。她可是宁可赖活的陶乐,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寻死!
结束了?
陶乐手腕一痛,生生被扯到一边。在司机的谩骂和轮胎摩擦地面各种声息中,她睁眼,带点劫后余生的雀跃,轻声问:“周准?”
生死边缘,她才恍悟:她依然是怕死!
不过她现在有孕在身,多数时候,她已经控制不住她有如过山车的情绪了。
甩开她的手,周准不发一言,往车那边走去。
她看到了希望,韧性十足追上他:“你记得对吗?你记得款冬!你记得我!你在骗大家对不对?”
“我不记得。”周准回头,压倒性逼退她,“我不记得。”
“不!你记得!”她技术性地蹦到他怀里,双腿环住他的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牙齿咬上他的嘴巴,“你记得!”
你舍不得让我死。
如果你仅仅是周准,陶乐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啃咬,厮吻。
几分钟后,陶乐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周准,你不要和我讲逻辑不要和我争论!我现在怀孕,脑子一片乱,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不知道!我该恨你的!我该和你一刀两断的,可我忍不住!”
周准拇指滑过嘴角:“那请你去看医生。”
“你tm别当被狗咬了行不行?”她不喜欢他眼里的嫌恶,不管真假。
周准退后一步:“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周准!”向春生手里拿着枪,不管瞄没瞄准,劈头盖脸就是一枪。
子弹滑过车头,陶乐惊到了。周准拿出枪,毫不畏惧和向春生对峙:“我在。”在向春生调整之际,周准已经对准向春生脑门放了一枪。
向春生滚到地上,躲到车后,换子弹。陶乐死死拽住周准的衣服,“你把沈约怎么样了?”
“死了。”向春生啐声。沈约没想到向春生留了一手,右腿中弹,又被向春生狠狠碾压,痛晕过去。沈约一出事,那些手下都乱了。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屁事,向春生既然已经落到此种境地,已经不奢望还能得到周砚的谅解。
为了向春泽,向春生都要和周准决一死战,哪怕明知结果。
周准将陶乐拎到车后:“别动。”说完,他和向春生枪战,声响一阵盖过一阵,不用多久, 警察就会赶到吧。陶乐缩在车轮旁,在光影里看周准凛冽的侧影,心里生出特别异样的感觉。他一定是记得她的,肯定是。
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躲好吧?
但是她,还要坚持和他再续前缘吗?
有意义吗?
周准既然记得装忘记,就是为了避免向春生之类把她当作把柄。其实说到底,周准最后不过失去她。而她呢,失去了所有?难道真像刚刚一样,主动去寻死?她很后怕,她很胆小。如今耳边是枪林弹雨的声息,她更觉得,要活着。
爱吗?
“砰”,她扑到他身上,“噗”一声,她死死拽住周准的大衣。在他震惊望向她时,她忽然灿笑:“周准,我刚刚才知道,我好像很爱你。”
不管你是周准还是余款冬。
其实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砰”,周准右手捞住她,枪换在左手,解决了偷袭的陈冲。
陶乐很痛,子弹嵌在腰际,血涌出来,她已经没有更大的力气去拽住她,全然倚在他身上。确定枪声消失了,她气息不稳:“周准,皎皎,还是既明,是不是没了?”
打横抱起她,他冷声道:“不会。”
开车门,他把她放进后座,旋即到了前座,驱车去医院。
第一时间通知了沈旧时。
周准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拿出烟,嗅烟草味。医院当然不允许抽烟,他也并不想抽。
“周……准?”沈旧时才处理好现场的事,沈约也被送到医院。他四处找陶乐,然后接到了周准的电话。他将信将疑来了,看到周准,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准不多寒暄,走到沈旧时面前:“陶乐交给你了。”
“你呢?”沈旧时很多是不清楚,几乎本能反问。
周准勾唇,将烟呈抛物线扔出:“我不认识。”
回到住处,周准径直走到书房。晕暖的灯光下,他手上的血已经干涸,那是陶乐的血。或者,还有孩子的。
孩子。
周准不去洗手,这次真点燃了烟,有一下没一下抽着。袅袅吹吹的烟雾里,周准目光渺远,不知终点何处。
“叩叩叩”,陆胤北敲门。
“进来。”周准声音有点哑。
陆胤北看到如此周准,跑到他跟前:“阿准,你去了桑镇见陶乐?”
“向春生说我会动容,我证明给他看,我不会。”周准麻木道,像在背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