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问了的。她说什么那綦佑隆说的都是些孩子话，綦夫人又那么看重我，有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不妥当，让我不要问了。可您说，我怎么能不问呢？就接着问她，既然是孩子话，她干嘛对着一个孩子一口一个谢的？她又说什么小孩子要哄着哄着的劝。就……”

“我看是哄着劝着你吧？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我原本是不肯甘休的，”若柳急道：“老妇忽然说她头疼得厉害，让请王太医。”

屋里经过一阵喧闹之后，突然安静下来，亭溪的耳朵还真有些不习惯，她想把耳朵移开看看屋内的情况。也不知道当初屋子的主人到底是咋想的，就不能设计个又能听又能看的装置吗？现在这样，多不方便呀。刚要把耳朵移开，就听见若柳又说话了：“哦，对了，那个叫亭溪的聋哑小厮居然跟着綦佑隆回来了。”安亭溪停住动作，接着往下听去。

停顿片刻，就听张汝舟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送走綦夫人回去之后就没再见着他，兴许是跑了趟归安累了，睡觉去了。”

“这么说……那小厮也去了归安？”

“听綦二公子是这么说的。这公子哥行事也怪，说什么与那聋哑小厮结拜了兄弟，还送那小厮一柄短剑，惹得綦夫人老大不高兴。”

“綦佑隆和聋哑小厮一起去了归安……”

“官人，綦夫人对我另眼相看，这里面还有您的功劳呢……”若柳终于发现一件能令张汝舟高兴的事情，声音也条件反射般嗲了起来：“晚间綦夫人也没打声招呼就突然登门要见大娘子，搞得家里好一阵忙乱。闹了半天綦夫人才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綦家那位二公子今晚会来拜访大娘子，她是来接自己侄儿的。好家伙，这一路端着三品夫人的架子，为个什么缘故綦佑隆要来咱们家却闭口不说。真见不惯她那做派，当初…咳…（——若柳想起赵明诚活着的时候，谁不是上赶着巴结？差点说漏了嘴，急忙咳嗽一声遮掩过去——）官人您不是让红果一直在李贵家盯着吗？恰好我去厨房招呼茶点撞见他跑回来报信，说那聋哑小厮带着一位公子、几个扈从进了李贵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请您的示下。我让红果赶紧去找您，自己又回了后院。不一会儿，綦家的宋四也跑来告诉綦夫人，说他家公子带着扈从进了西湖边一个庄户人家。谁能想得到一个聋哑小厮竟然带回来个綦公子？把我后悔得哟……又想着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急忙悄声吩咐欢儿把红果找来，又赶紧同那綦夫人说，原本您就吩咐过李贵的，让他一见着綦公子就赶紧报到府里来，生怕公子有什么闪失。回来报信的小厮红果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呢，要不让他带着人去请綦公子，红果路熟。直到这个时候，那綦夫人才肯拿正眼瞧我。”

“拿正眼瞧你？就你办这事？”张汝舟教训道：“綦夫人若领了你这个情，让红果直接闯进李贵家，以后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李贵两口子若在这家里，要打要罚是咱们的事，可出了这个门，一切都要谨慎。你倒好，还要把它挑出来给綦崇礼的夫人看？还好那綦夫人不领你这个情，自派了人去。可你这不是多手多脚自讨没趣吗……以后少给我自作聪明。”隔墙有耳的亭溪听得心服口服——果然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