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李清照道:“唐朝张九龄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如果佑隆能够懂得的话,他自然懂得,见不见的,无甚大碍。”
“怎么,夫人您把綦友嘉当知己的吗?”安亭溪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酸李清照如此看重綦友嘉,还是酸綦友嘉如此被看重——好像是一样的意思,可又好像不太一样……反正安亭溪的心情很复杂就是了。
李清照看了她一眼,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道:“亭溪,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安亭溪答道。有些慌乱,更有些心烦。
李清照不依不饶,道:“关于佑隆成亲,关于你何去何从?”
安亭溪低着头,硬生生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
“唉……”只听李清照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也不能太苛责了你啊。记得我似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写过什么‘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现在读来,不免扭捏……记得我刚见到你时,你虽不能说话,却为人率真,对什么事都很好奇,从不知惧怕甚至还有些莽撞。看见你,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明水泛舟的那些无忧岁月,可是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又怎能一直无忧呢?遇到了平生第一次大的抉择,彷徨之中谁又能笃定而不显得扭捏……我怎么能把这些都忘了呢?唉……”
安亭溪没有抬头,李清照这是在说什么嘛?说得自己心里顷刻间,一地鸡毛。
李清照问:“你的父母不在身边,我算是你的长辈,我想说,我也是你可以信任之人。要不这样,我先说,如有不妥之处,你再指正,如何?”
安亭溪终于抬起头看着李清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清照看着她,略微点了点头,道:“亭溪,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李贵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是说你要找一位‘齐’公子,因为他有你回家的线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安亭溪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又深吸一口气,说:“綦友嘉和我在家乡认识的一位朋友……应该是学长样貌非常相像,我在湖里看到他时,还以为他就是我的那位学长。当时他晕过去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拖到离岸边很近的荷花丛里头,脚底下全是淤泥,很难爬到岸上。就在这时,舞台……就是那个孙小姐坐着轿子路过,我故意把荷花叶子弄出声响,终于被孙小姐身边的一个老仆人注意到了,用轿子上的棍子将我和綦友嘉拖上岸去。然后那个孙小姐和她周围的人好像都认识綦友嘉,我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加上孙小姐又一个劲的问这问那,我又说不出话来,心里烦的很。看见他们把綦友嘉照顾的很好,也没我什么事,就索性跳进水里离开了……大概是在水里游的时间长了,竟晕了过去飘在水上,被路过的李老伯给救起来了。在李老伯家醒过来后我就想,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綦友嘉既然跟我的那位学长跟双胞胎似的,说不定能从他那儿找到点回家的线索……”安亭溪停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详详细细说了,便习惯性的一耸肩,摊开双手,道:“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