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头一歪，问：“也？还有谁这么问过吗？”

这也太敏锐了吧？安亭溪闷闷地答道：“空严大师。”

“空严大师？”李清照想了想，再次求证道：“灵隐寺的空严大师吗？”

“是。”

“那么，你应该在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了——你真的想回去吗？”

安亭溪不由把手握紧成了拳头，道：“我真的想回去，我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想回去。要不，也不会央求李老伯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说到这里看着李清照，不禁又开朗起来，道：“不过，竟意外地碰到了您。”

“只是碰到了我吗？”

“嗯？”安亭溪一愣，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李清照非得要这么问吗？来到南宋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吧，虽然每天都对自己叫嚣着要回家，可一遇到什么事情，却又顾不得了，只管往前冲……如果非要回答的话，安亭溪觉得自己现在只能说，她并不后悔来到这里，一点也不后悔……

李清照看着安亭溪，缓缓开口道：“亭溪，难道你没发现？你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在寻找佑隆……还有，关于回家，我们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那么理解。毕竟，提到家，更多的并不是指一所房子。家实际上就是一个人心里的牵挂，它可以是一个地方，是自己的亲人，又或者……”又或者什么？李清照没说。

安亭溪心里很乱，还从来没有人把綦友嘉和家连在一块儿说的。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南宋，她也从没把二者合在一起考虑过——这也太扯了……安亭溪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坚决起来，说：“不，我不属于这里。我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如果能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李清照想了想，简单明了地问了句：“你这么说，是因为佑隆要成亲了吗？”

不知怎的，安亭溪往后一仰，差点从绣墩上摔了下去。她急忙正了正身子，这一摔，倒把悬着的心落了下去——也好，如果你想假装不知道一件事情，最后你会发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安亭溪决定认命，表达方式就是——耸了耸肩。她承认：“算是一个原因吧。还有夫人您已经没事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也该回去了。”说了这话之后，安亭溪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该说的，也是想说的，便又点了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

李清照又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探身向前，道：“亭溪，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你真想嫁给佑隆，我也……豁出去了，一定想办法帮你达成这个心愿。”

安亭溪这回没倒，只觉身体已经石化，只能张着嘴瞪着眼看着李清照。只见李清照昂着头，甚至有些兴奋地道：“亭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收为女儿，明天就到綦府提亲。”

安亭溪倒吸了口凉气，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能说话了，忙道：“不可以，綦友嘉后天就要结婚了，这么做分明就是去砸场子的。还有綦夫人——您答应过綦夫人从此不登綦府的门。您宁愿自己一直被关在牢里头也不让人去登綦府的门，现在怎能为了我再去被綦夫人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