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亭溪快步走下长生殿外的台阶,心里想着待会儿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一定不要忘了让綦友嘉转告李清照,原谅她不告而别。出来的时候她的确也没想到就不能再回去了,要不,应该将自己的牛仔短裤和T恤格子衬衫穿在里面再出门的。虽然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不大用得到活页本了,但这个灰蓝色的小包已经形成了习惯,一直就随身背着的……安亭溪只管低头琢磨心事也不看路,索性一步跃下最后的两级台阶,却不想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急忙抬起头说了句:“对不……”接着,她呆住了。这么巧,她又双撞上了綦友嘉……和孙尔雅。
綦友嘉挺着胸低着头,直直俯视着她,孙尔雅看着她……就算此刻綦友嘉的父母从长生殿里面的牌位上显灵来到他们面前,孙尔雅的神情也不会比现在更惊恐。从来都是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小丫头余庆儿慌乱地叫了声:“小姐,她怎么……”
听到这一声叫唤,綦友嘉回过头看着孙尔雅主仆二人,孙尔雅扭头瞪了一眼身旁的余庆儿,小丫头急忙把后半截儿话咕咚一声吞进了肚子里。孙尔雅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姿态,问綦友嘉:“二哥哥,你认识这位……小姐?”
綦友嘉也重新回过头看着安亭溪,眼神很复杂,好像还没拿定主意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安亭溪,最后,不冷不热地介绍道:“嗯,你不认识她。她叫安亭溪,是赵伯母府里的……”
孙尔雅有些恶毒地瞥了安亭溪一眼,用一种浑然不知的天真语气问道:“赵伯母府里的什么?”
“呃?”綦友嘉一愣……他曾经同一位姑娘作了八拜之交的兄弟。
安亭溪也觉得这是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什么?丫头?小厮?空显大师说的超越时空的朋友?安亭溪也没忘记昨天李清照还说要让自己做她的女儿……这所有的问号只能说明,她,安亭溪,真的不属于这里。
“二哥哥,你说的是哪个赵伯母?”孙尔雅又问。
“哦,”綦友嘉暂时从自己混乱的思绪里解脱出来,耐心地对孙尔雅解释道:“就是原来湖州知府赵大人的遗孀。赵大人是叔父的姑表哥哥,他排行第三,我一向都唤他做三伯父的。”
见綦友嘉一边回答一边略略回身看向自己,孙尔雅垂下眼皮,用一副疑惑不解的口吻又问道:“二哥哥说的想是张大娘子吧?那个姓张的八品小吏不是被判了流放了吗?”说着,抬起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綦友嘉,又道:“我才知道这原来是爹爹主理的案子,可朝廷上的事他向来不在家里说。其实,早在各府的内院里传开了,王大人家的羽霞妹妹跑来问我的时候,我说我不知道,她还不信呢。”
安亭溪冷眼旁观,恨不能叫她闭嘴。小小年纪就飞短流长滔滔不绝如此具有八卦精神,也真是服了她了。看她那表情,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要逗弄着綦友嘉,狠狠踏亵一下李清照,主要是想让自己没脸,更显出她的豪门身份来。她若跟綦夫人成了婆媳,綦府倒也热闹,就不知道綦友嘉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想到这里,不由抬起头看着綦友嘉会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