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友嘉的眼睛并没有被濯石带了节奏,仍旧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濯石,问:“那你为何慌慌张张跑进寺来?既是婶母让你来寻我,为何见了我之后却拉扯着不让我马上离开?我在岸边看到这只绣鞋觉得眼熟”说到这里,綦友嘉举了举手中的鞋子“你为何不说话?我问一旁的船家,他们说有两个男子把一个小姑娘押上船去了,记得当时你是如何说的?”
濯石默不作声。
綦友嘉便又喝道:“说!”
濯石双手仍然笔直的放在大腿两侧,双脚也不弯曲,僵硬地向后跳了跳,给人感觉很滑稽。只听他开口说道:“我……我说,说安亭溪被带到船上去了。”
“我问你是谁带上去的,你又是怎么说的?”綦友嘉问道,眼睛已经从濯石处移开,看向对面船头的大喜儿和小万儿。
见綦友嘉将目光移开,濯石说话利索多了,道:“我说我不知道,没看清楚。”
綦友嘉又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为何现在又看清楚了?”
濯石又滑稽地往后跳了半步,答道:“现在离得近自然看清楚了。”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你……”綦友嘉显然也被气吐了血,抬起一只脚作势要踢濯石的样子,这回濯石倒不往后跳了,紧紧闭起自己的双眼,单等着綦友嘉的窝心脚。见此情形,綦友嘉的脚在半空中停住了,叹着气放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余庆儿,语气温和下来,问道:“余庆儿,你告诉我,既然你们家小姐已经出门回家了,你为何还留在寺中?”
余庆儿把头低到了自己脖子所能承受的最大角度,綦友嘉又比她高出许多,几乎连她的鼻子尖都看不见。只听她瓮声瓮气地答道:“小姐说您在那里没人伺候,把我留下伺候二公子的。”
在水面上声音是会传得更清楚些。不过为了把对面小船上的对话听真切,孙尔雅已经不哭了。安亭溪也不由竖起了耳朵。当余庆儿话音落下,孙尔雅适时地又摇摇欲坠站起身来,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幽怨地道:“二哥哥,我明天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而你却不相信我。我想,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了。”说着,迎风而立,伸手将自己的头发盘弄整齐。又弯腰把撕裂了的那片裙摆扯下,抬手像撒花瓣似的由它随着微微的风飘向湖面。才站起身,凄然一笑,道:“二哥哥,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可好?”
说着,一手扶着船舷一手撩起裙摆,作势要将一只脚跨到船舷外面。脚才刚抬起来就听綦友嘉大叫道:“尔雅妹妹你可别做傻事啊,我不会游泳。”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安亭溪忽然上前一步站到了孙尔雅的旁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你最后最狠的一招,对吧?就算你不得已跳进水里,两个船家,你家里的两个小厮不可能救不上你来吧?不过,我逼死了你这个罪名可是扣得牢牢的了,孙尔雅,你就省省吧。”一边说着,忽然伸手将孙尔雅狠狠拉离了船舷。孙尔雅猝不及防,这回是真的重重摔在了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