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来临,其实也算不上百官,朱见济这次夜宴只是召见了一些重要的臣子罢了,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三品以下的属于亲信。
朱见济驾临后,众人起身拜迎,一片肃穆与恭敬。朱见济挥袖让众人起身,道:“今晚召见诸位爱卿前来,主要是说说辽东之事。”
说着,朱见济看向一旁的彭时道:“彭时,你将辽东的前事说说。”
彭时行礼道:“微臣遵旨。”
而后彭时抖擞精神,面向百官道:“太祖二十年,宋国公定辽东,收降二十万……”
彭时历数本朝对辽东地区的统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斟句酌,与一众乾清宫行走讨论过而后发言,并且经过朱见济的审阅修改,某种程度上说彭时眼下代表的就是朱见济的意志,是对过去的定性。
众人耐心地听着,在场官员如果不是对辽东形势专门有过了解的话,其实也是不甚清楚的。光是介绍背景,前后就将近十余分钟,涉及关隘,驻军,城防,武备等,列举出一排排的数据。
背景介绍完了,朱见济亲自开口表明态度,道:“上月末,建州左卫都督同知董山所部侵袭三万卫所,掠去沿边百姓数百人。且历年以来多有劫掠,先帝屡下诏书斥责,然则于事无补,放纵一时终是招致今日祸患。其余二卫狼狈为奸,各怀鬼胎,终是豺狼之属,不可与之为伍。”
忽地,朱见济朗声道:“曹振听命!”
下方坐着的曹振一个激灵,尽量压抑着自身的激动之情,道:“微臣在!”
“尔祖世守辽东,辽人爱之,眼下兵乱将起,朕命你内迁辽东老弱至山东,应迁尽迁,待战火平息日再行回返,”说到这里,朱见济停顿了一下,随即强调道:“青壮若是不愿参军迎敌,不许阻拦,一律任其返回辽东。”
曹振眉宇紧锁,道:“若是青壮并无战意,多数撤离,则辽东谁人镇守?”
朱见济讽刺道:“平日就知道喝兵血,吃空饷,事到临头才想起要丘八们保家卫国,平时怎么不知道好生对待军士。”朱见济再一次强调道:“人家只要愿意走,谁也不准拦着,朕会派人监视,敢违背旨意的一律赐死。朕倒是要看看有几个辽人愿意守辽土的。”
曹振只觉一阵寒意席卷全身,天子这手真是狠辣呀!堪称是釜底抽薪,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军官可以逃过这场劫难。不仅仅是曹振,包括其他人在内,都沉默寡言,不敢质疑半个字。
看到底下人的模样,朱见济颇为满意,继续道:“范广何在?”
总兵官范广出席应答道:“臣在!”
“辽东战事,爱卿你辛苦跑一趟。武清侯督军屯事,要不然朕原是打算让他去的。”
“臣领旨。”范广嘴角抽了抽,虽然得了差事,只是总觉得有些不爽。
“此战,杀敌为下,毁田为中,攻心为上。爱卿你可明白?”
“微臣驽钝,敢请陛下明示!”
“朕的兵士一个个都金贵着,能够不正面交战尽量不要正面交战,即便交战,先用火炮火铳,而后用弩箭抛射,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接阵。日后论功行赏时,五个女真的头颅才比得上一个大明将士的性命,你可明白!”
“请恕微臣僭越,若是这般做恐怕数年也攻不下女真番落。”
“这场仗朕不打算尽快结束,一则练兵,二则示威四夷,让他们看看得罪天朝上国的下场是什么?你只管分设诸军,袭扰女真番落即可,待其疲敝之日一鼓荡平。此孙武伐楚之法,可还有问题?”
“劳师远征,日耗斗金,且辽东百姓久在山东,土地无人耕种,徒生荒草,岂不可惜。女真一介边夷,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