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万没想到十三王爷会这般夸她。她害羞地笑起来,手绢在面前一舞,嗔笑道:“王爷可别打趣我了。”
十三王爷面露惑色,“我说的真心话啊。”
惜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自觉地绽开更大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句马屁:“也只有王爷见多识广,才会如此觉得吧。普通男人哪有此般见识与胆识,只觉得难以驾驭呢。”
十三王爷想了想,似乎觉得惜花言之有理,还点点头。
“王爷有雅致对弈一盘吗?”没想到十三王爷会附和,惜花顿觉胭脂也不是没有希望。观王爷言谈之间,不像是惧内之人。
“也无不可。”
“那您稍等,我去准备。”惜花退出包间,立马让人唤来胭脂。
“里面那个,是十三王爷,长得也是顶不错的。现在姑娘不在,你陪他对弈一局。能不能得到他的赏识,就看你自己了。记住,切莫做出出格的事。”惜花仔细叮嘱一番,就让胭脂端着棋盘和棋盒进去了。
胭脂今天是有听闻有人包下了望月楼,所以才不对外开放一日,难道便是此位十三王爷?她今天忙得团团转,工坊早上送货过来,她清点了许久。好不容易从库房出来,又被一大堆想买新货的姑娘围着问东问西。终于得闲,就被惜花叫了过来。
惜花说是长得顶不错的王爷,能有多不错呢?可有她的意中人好看?若是不遑多让的话……站在包间门口,胭脂心猿意马起来。
“见过十三王爷,小女胭脂特来伺候王爷。”尚未看清对方容貌,胭脂先行低头躬身施礼,身姿绰约,柔若无骨。开局便要给对方留下温柔似水的印象以及无限遐想的空间,这是胭脂的套路。
“哦,原来是胭脂姑娘。”十三王爷脸上尽显见到相识之人的愉悦,“请坐。”
胭脂的心脏咚咚咚狂跳,敲响了战鼓的信号。惜花惜花,你真的是我再造父母!
“原来公子就是十三王爷。”胭脂掩饰住内心的激动,端着她的仪态万千,坐在了十三王爷的对面,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好。
举手抬足温婉优雅,就好像一株清新的兰花。让人容易忘记此时她只是一个商铺的管事,此地只是一处京城繁华地界上的茶楼,只觉应是在深深的庭院中,吹着微风,闻着花香,与家族世交的女儿受长辈们的怂恿,一起度过春日温暖的午后时光。
胭脂虽是花容月貌,不过未及倾国倾城之资。然而她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令人几乎不能移开目光。光是看着她,就已是莫大的享受。
如同雄性孔雀为了求偶会开屏一样,胭脂正不露声色地散发着她的魅力。她希望在这局棋结束之前,令十三王爷彻底迷上自己。
十三王爷嘴角噙笑,将黑色的棋子换给胭脂,颇有绅士风度地抬手示意:“请。”
胭脂没有谦让,大大方方落下一子。
七王爷赖在包间里不走,他赖得很有技巧,既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死乞白赖,他就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源源不断地抛出来,让月纱跟他一直聊下去。
他会和月纱讨论一些时政,会说一些趣事,还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朝堂上张鹰他们接触不到的信息。
月纱聊的认真,听的仔细。明知是对方故意释出的甜头,明知不该与他过多接触,却提不起送客的念头。
又换了一壶茶,七王爷突然想起他的弟弟:“十三不会还在吧?”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胭脂姑娘正在和十三王爷下棋。”
“胭脂?”月纱挑了下眉,又瞬间平复。
“十三弟的棋艺,我记得年幼之时是胜于我的,不知道那位胭脂姑娘比起月姑娘如何?”七王爷的语气很欢快,好似他说这一句话只是好奇对弈输赢,而非察觉到了月纱片刻的不悦。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月纱诚实地说,“不过惜花对胭脂赞不绝口,应该不会太丢人吧,既然,惜花,安排她去和十三王爷对弈的话。”说到后面语气渐渐透着不可名状的凉意。
“十三弟可不会因为对手是美丽的女人就手下留情,你也知道,他就是这样认真的性子。”七王爷一副津津有味看好戏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这局对弈中下了注。
虽然对惜花自作主张的行为不满意,但月纱相信惜花的判断。无论输赢,都不会让十三王爷扫兴。
“实在是太好奇了,我必须等到他们比出输赢,”七王爷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同时很自然地转向小二,吩咐道:“再给我一份蛋黄煎饼吧。”
月纱看着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举动哭笑不得。
只能摇头感叹,七王爷果然是七王爷,七王爷真是棒棒哒!
要是七王爷也成为一个任务执行者,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啊!
月纱犹豫片刻,“王爷这般想知道比赛结果,就请静静等待吧,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七王爷置若罔闻,双手撑着下巴,十分乖巧地问:“月姑娘天资聪慧,不知除了经商之外,是否考虑过将自己的智慧用于他处?”
“王爷过誉,实不敢当。我不过寻常女子,经营月字号商铺业已忙乱不堪,焉有时间顾及别处。”月纱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即使能够想象以七王子玲珑之心雄鹰之目,或许已窥得一二,也要抵死不认。
“你写的每一份意见和建议我都有仔细看,一些提议已经通过皇父的首肯开始实施。于国于民之利,朝中之人无可辩驳。我所获赞赏实属于你,若不能对你有所回报,我心中有愧。月字号日进斗金,想来你也不缺钱财。我许你官位,让你实现个人抱负可好?只要你愿意,无需担心以女子之身做事会束手束脚,我都能安排妥当。”七王爷这话突如其来,月纱脑海里转着圈的只有“震惊”二字,甚至想不起掩饰自己的表情。
他不等月纱反应,急急追加道:“即使做官,你也不比归附于我或其他王爷皇子,不用站在我们任何人的阵营之中。只要你高兴,你也可以支持你认为更合适做皇帝的人。”
满朝文武绝无一女性,月纱可以肯定。
七王爷作出如此许诺,月纱的思维停滞几秒后,潮水般的感动涌入心头。
长久以来,无论古今,男人总将女人视作附属品,沉迷色相为多数,偶有懂得欣赏女人的个性和品德之人,也更倾向于将其据为己有。
月纱想过七王爷或许有朝一日出于争夺帝位的野心会向她提亲,从而得到她智力和财力的支持。但,月纱抿唇,她从未想到在封建的男权主义社会,会有七王爷这样的人愿意顶住各方压力为底细不明的女人争取一个官职。
这样的许诺,在月纱心里无可比拟。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甚至半壁江山,在此之前都不值一提。
哪怕终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