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月纱心乱如麻,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不敢看七王爷,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不应该哭,饶是理智如她一时半刻也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
她沉默许久,终是站起来对着七王爷施礼。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感激王爷的心意,可惜无福承受。给王爷的各种建议,仅仅是为朋友排忧解难。王爷若当我是朋友,便无需心怀愧疚。我也没有什么抱负,值得七王爷如此为之。”
七王爷似是早料到会被拒绝,只是叹气。双眼盯着手中把玩的茶杯,一言不发。
一整天都格外融洽的包间,气氛突然冷到极点。
月纱垂下眼,说不清原因地感到有些愧疚。
若是,任务目标是七王爷该有多好。
她越发觉得,有这般眼界的男人,治国之术定不会差。国家交给他,应该会比一板一眼的毫不起眼的十三王爷好许多吧。
可惜,她身不由己。
不一会儿店小二来报,胭脂输给了十三王爷。
七王爷早已没有知晓结果的兴致,但他还是笑着对月纱说:“十三弟果然厉害。”
恍惚间,月纱似乎看到了十三王爷登基那天,七王爷也如此说道:“十三弟果然厉害。”
“胭脂技不如人,让七王爷见笑了。”月纱敷衍地回应。
七王爷故作生气,“我早些时候也输你一局,是不是也让你笑了。”
月纱点点头,“朋友间切磋棋艺,我赢了自然开心。”
“既然是朋友,可否让朋友见一见真颜?”
如何还能再拒绝一次呢?
月纱依言取下面纱,“秦月纱,见过七王爷。”
“李元善,认识你很高兴。”
入夜,月纱命人将惜花请到宅子里去。
她面色寒若冰霜,明显是对今天惜花擅自让胭脂去伺候十三王爷的事情不高兴。
惜花送走十三王爷后就已得知,忐忑不安地等候许久,才得到月纱的传唤。
她的双手捏紧拳头,并没有带给她勇敢和力量,只感觉到自己双手冰冷还浸出冷汗。她的心也和手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月姑娘对她有多信任,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她背着月姑娘,将自己推荐去管理皎月阁的胭脂送去伺候十三王爷,凭月姑娘的智慧,想必已经知道个中缘由。
她看着胭脂兴高采烈神采飞扬说着和十三王爷对弈的情景,实在说不出口这都是自己的主意,更不敢告诉胭脂她们很有可能被月姑娘赶出去。
“你可知,我为什么叫你来。”
“我知道。”惜花诺诺地说。
“你明天找张会计结一下月钱,会给你半年的份额,你就可以走了。”月纱果决,不给惜花一个机会。
惜花立即跪倒在地,“姑娘,我错了!请原谅我!我是心疼胭脂想成全她,我错了!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们没有想破坏姑娘的事情!胭脂见过十三王爷后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她只是想再见十三王爷一面!”
“再见十三王爷一面?然后呢?再睡上他的床?当他的小妾?直到做上他的王妃?”月纱觉得自己在讲一个因愚蠢而触发笑点的笑话。
“没有!真没有!”惜花哭得花枝乱颤,“姑娘,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擅做主张!姑娘,求求你!我真的错了!”
惜花跪在地上哭求的样子十分可怜。
赵朗也算和惜花共事一场,并不忍心。可他只是站在月纱身边,一句劝言都没有。
月姑娘什么心思什么手段,只是送走惜花已经留足情面。惜花知道月姑娘诸多事情,赵朗觉得就算月姑娘下令灭口,也实属正常。
虽然大家已经习惯月字号商铺的生意兴隆,对月纱身份的好奇心却并未衰减。不少人每天来望月楼,也只是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月字号商铺真正主人的信息。
大家都知道惜花是月字号名义上的老板娘,放惜花走,委实冒险。
若要问赵朗,赵朗也会秉着对月姑娘的一片忠心,下令灭口。
“姑娘!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惜花泣不成声,还在努力认错请求宽恕。
月纱坐在案桌背后,也不喝止惜花,也无动于衷,令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赵朗,你帮我求求情吧!求求你!姑娘,”赵朗感觉惜花哭得就快背过气了,但姑娘未动,他仍然不开口。
“我真的错了!姑娘!”惜花胡乱擦了一把脸,“我不要月钱,我什么都不要,以后也不要!姑娘,就饶过我这一次吧!胭脂,她,她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喜欢十三王爷!”
“我没说要让胭脂走。”月纱的语气依然是冷冷的。
惜花闻言甚至忘记哭,“什么?”
“胭脂留下,并且,我要送她进十三王爷府。你大可放心。”
惜花头一次觉得月姑娘如此可怕。声音遥远得如同来自没有感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