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是什么梦?要赶紧回想一遍,然后记下来。
这是她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
重新闭上眼睛,不但什么也没想起来,头还更痛了!
她不在家!
赵宝萱猛地张开眼睛,却扯得额头像是被痛击,眼前直冒金星。
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拳头后面还有一张狰狞笑着的脸,是……邹老板!
她被绑架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慌得不能动弹,想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异常都抬不起手指头来。
她这是在哪里?她晕过去多久了?老大知不知道她出事了?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几个念头一起涌上心头,赵宝萱的大脑一片空白,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胃部往上翻,难受得想呕。
过了一会儿,身体的难受劲过去,赵宝萱慢慢平静下来,导师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不小心掉进陌生的空间,首先要屏住呼吸,当你确定没有掉在水里火坑里,当你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已经中毒了!
她还能呼吸,说明这里还有新鲜空气!
赵宝萱心里现出一丝希望,努力分辨着空气里有没有异动异响和异味。
空气里有腥味,鲜血的腥味。
赵宝萱的心前所未有的慌。
她害怕的是邹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更害怕的是邹老板永远不会回来。
她看过很多被绑架的报道,被关进地下室的,被关进地牢的,被卖到山沟沟里的,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她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稍微有点分辨能力,稍微有点危机意识,即使跑或者呼救都能改变命运。
想不到她自己就是这么蠢的人!
她感到头部像裂开般的剧烈疼痛越来越严重,痛到她无法感知其他的部分,身体好像漂浮在一个不知名的空中,又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地上有些潮湿,额头火辣辣的疼往下漫延,赵宝萱开始觉得一阵一阵的发冷,眼睛胀得睁不开。
她又昏了过去。
就在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张无为正在加工厂询问邹老板她失踪的经过。
邹老板有点慌:“赵小姐非要上屋子里边看,我说里面没进去过人特别脏,然后我就说我先进去看看,然后再喊她,谁知道我进去出来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赵小姐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就在旁边走一走看一看,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她,我就到旁边找,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正好工厂这边工人喊我,我以为她肯可能在哪个地方转悠呢,想着她这么大个人肯定能顺着路能走回来,要是没回来我忙完了再去找她。结果,我一到厂里就看到你们了!”
张无为看看手表,从老邹老婆回家说起赵宝萱去了小区,到他们赶到海味加工厂,时间过去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小区里都是空房子,喊一声就能听到。
他断定眼前这个邹老板在撒谎。
至于出于什么目的就不好判断了,看他身上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或者血迹,至少可以判断不是劫财。
至于劫色,按照这个时间点判断,也不像。
既然有人证,邹老板为什么还敢撒谎?
除非,邹老板有同伙!如果邹老板有同伙的话,赵宝萱此刻必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张无为立即站起来:“我去小区里找她。”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赵宝萱。
质疑邹老板的事,在找到赵宝萱之后了解清楚再说。
在漠村,他不知道能找谁帮忙——那些值班的保安有可能是邹老板的同伙,村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出海了,像老王老邹这样的要么赶着回城里打工去了要么就不敢进去,其余的净是些妇女儿童和老人。
只能他自己先行动!
“王师傅,你帮我去跟村长说一声,邹师傅,麻烦你帮我报警,我现在马上去找人。万一她摔伤了,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危险。”
他把所有的怀疑都收在心里,把危险系数降到最小。
在大伙的注视下,张无为沿着据说是赵宝萱进入小区的围墙豁口处,按着墙头一使劲,跳了进去。
在踏上围墙的那一刹那,他就仔细的看了地上的痕迹,没看到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脚印。
往前走了几步,张无为发现加工厂位于整个小区最偏僻的角落,在小路上只能看到面前两栋几乎是挨在一起的楼房,视线受了阻挡。
可见值班的保安基本上也不往这边来。
他回头,邹老板在围墙那边张望着,用手指:“就是那边,我看着她往那边走了。”
张无为再走几步拐到去另外一栋楼的小路上,回头就看不到加工厂的动静了。
这就是说,赵宝萱在进入小区一分钟之内就失踪了是有可能的。
楼栋墙上的编号是26,整个小区的小高层有四层的有五层的,一栋楼三个单元,一梯两户,还有地下室,一间间的去找,至少要一两个小时。
张无为决定从地下室开始找。
起码地下室是连通着的,找起来快很多。
他拿出手机,没有回拨的电话,而且信号更弱了,若是进入地下室,只怕一点信号也没有了。
他翻到sos的功能,输入漠村的经纬度,毫不犹豫的点了发送。
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太阳躲进了云层,周围暗了下来,没有门窗的房子看起来危机四伏。
张无为反手从背包的侧袋里掏出手电,转进了右手边的楼洞,向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