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所居住的院子,卧房中传出断断续续地低低抽泣声。
屋内,鲁擎冷着脸坐在屋子中央的鸡翅木雕花圆桌旁,张若桃则是跪坐在靠窗的坐榻上,一手杵在面前的檀木小几上,一手扯着帕子不停地轻轻拭着脸颊上的眼泪。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这里是卧云书院,陛下用来培养才俊的地方,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在书院出现,你是想要害死我么?!”鲁擎愠怒地拍着身旁的圆桌怒吼道。
张若桃眼底的狠毒被泪水冲淡了不少,只剩下些许不甘和害怕,她咬着嘴皮委屈道:“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相季瑶,谁想会发生这般意外……”
“教训?!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陛下都没有追究,你居然还咬着不放?!”鲁擎怒瞪张若桃。
张若桃的嘴皮已经咬出了血珠,目光飘远,恨声道:“陛下不追究是因为那人已死,可是,可是我恨,我的恨又怎能随着那人的离世而消解?相季瑶还活着,她只要活着,我就还可以继续报复!”
鲁擎皱紧了眉头:“我管你恨不恨,你给我记住,陛下让我在这里做山长是天大的恩赐,那些个大儒时时刻刻盯着,挖空心思的等着找我的错处,我日日如履薄冰,你倒好,把那么个大把柄送到外人手中,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蠢妇!”
张若桃神色之间闪过一丝阴鸷,梗着脖子嘲讽道:“你还不是贪图我的美色,要不是能安守做狗的本分,入了陛下的眼,仗着陛下的势,就凭你能娶到我?!”
鲁擎被张若桃这话激得满面通红,脖子上青筋凸出,手指着张若桃狠声道:“我是狗?你又能多贵重?还不是委身与狗?!”
“你?!”张若桃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揪扯着帕子,几乎就要把帕子绞断,可见被气得不轻。
鲁擎面色有些狰狞,污语讥讽道:“你心有不甘又如何?那人活着不愿意碰你,死了倒是让你如此惦记,贱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心里还是想着那人,可那又如何?!尝你滋味的是我,这身子我颇为满意,至于你心里想着谁,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张若桃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下恨得滴血,当年她得不到最想要的,于是选择了报复,可是报复之后,她就得承受眼前这个粗鄙贱格的男人!
可是,那又如何?!
一副皮囊而已,最重要的是心里痛快!
张若桃颧骨上的肉不由自主地一直跳,她双眼乖戾地看了鲁擎一眼。
鲁擎一直瞪着她,刚好将她眼底的情绪看在了眼里,冷哼道:“贱人,你不用打着故技重施的主意,我要是死了,陛下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张若桃脸色白了白,眉宇间似乎笼上了一层永不消逝的阴沉,她哽咽着,凄哀地又开始捏着帕子轻按眼角。
“夫君,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谨慎行事……”
鲁擎略有得色的冷笑,心中暗骂:贱人,你倒是怕死的很,不过仅这一点就够我将你任意捏圆搓扁了!
鲁擎起身开始宽衣,冷硬吩咐道:“还不给我滚到床上去!”
张若桃垂下眼,再抬眼时,眼中已经恰到好处的氤氲起水汽,将一双眸子晕染得楚楚动人,而那眼底的阴暗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片刻,被遮掩的纱帐内已经是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日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天,令枫的课没有在闻殊斋上,而是将众学子带上了卧云书院后山。
难得离开那必须坐得规规矩矩的闻殊斋,众学子都十分雀跃,兴致高昂地围在令枫身边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