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轻轻一叹，端起一侧小几上的香茗，呷了一口。

不一会儿，太子妃款款步入了正堂，元姝起身行礼，太子妃面色柔和道：“郡主，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两人落座后，仆役给太子妃也上了茶水和甜点，太子妃便挥退了所有人。

元姝凝视着太子妃，以前没多想，只觉得太子妃特别的合眼缘，本能的愿意靠近，如今想来，应该是血缘使然。

今日的太子妃穿着一身湛青色对襟纱裙，头上也只插了一支碧玉簪，整个人素净得如同山中走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太子妃的眉目与元姝有五分相似，两人皆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太子妃虽然已经年逾三十，可风华依旧，看着也就二十的模样。

“娘娘……”元姝斟酌了一番，坦言道：“今日臣女求见，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望娘娘勿怪臣女逾越。”

太子妃微微抬眼，看了看元姝，见她说得郑重，便应道：“你但说无妨。”

元姝收敛情绪，平静道：“今日所说的话，出了这间屋子，臣女就当从未说过，娘娘的回答，臣女也会尽数忘却。”

太子妃抬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茶碗中的金色汤面映出了她眼中的复杂之色，不过片刻，她便又恢复如常。

元姝想了想，之前心中存了诸多疑惑，可是真到了太子妃面前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左右都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罢了。

这些隐藏在时间长河中的真相虽然与相季瑶息息相关，可是对她元姝而言却并不重要。

元姝，只不过是一缕异世之魂，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旁观者。

萧冕的仇已然报了，那过往的伤疤又何必再揭开呢？

看破不说破，难得糊涂。

思绪纷飞，元姝最终开口，只问了一个问题：“娘娘想要为太子讨个公道么？”

太子妃微微诧异，她已经有预感当年的事可能再也瞒不住，却未曾想到，面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定定凝视元姝片刻，太子妃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无意于红尘俗事，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如今我只觉解脱，过去的已过去，明日我便要回沧古寺了，往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再入北都，又何必再计较因果？”

元姝心头五味杂陈，脸上却是荡漾起一抹了然的笑：“臣女明白了，娘娘，臣女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臣女想抱抱您。”

当元姝投入那个素香的怀抱时，眼角滑出温热。

太子妃揽着这么一个软嫩的娇人，心头满满，一双美眸中，泪光闪闪。

我顾桑落，此生终算圆满。

人与人就是这样，即使母女，有时候，缘分也浅得令人唏嘘。

……

北都皇宫。

皇帝的寝殿外七八个御医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寝殿大门虚掩。

殿内，上好的安神香从祥兽铜炉中袅袅飘出，皇后坐在床榻旁，将一勺一勺的褐色药汁喂到楚帝嘴里，楚帝紧紧闭着眼，药汁大半都从嘴角淌下，沾湿了他脖颈处围着的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