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权臣,满眼勋贵,张若桃就如一朵素净的野花被意外插入了金丝勾花珐琅瓶中,与牡丹一起显得寡淡,同百合一起又显粗俗。
萧冕虽是将军,可在北都并无根基,因此张若桃在众家夫人的圈子中难以融入。
张若桃向萧冕抱怨了不只一次,萧冕也很是心疼她,于是选择站队皇太孙一边,力求将来太孙登基能有从龙之功。
太孙与太子的斗争越来越激烈,萧冕一次不慎,被太.子党陷害,革职抄家,张若桃从衣食无忧转眼变作了旧衣陋室。
萧冕被关在刑部大牢,张若桃去探望他,当年俊朗儿郎如今狼狈如此,一抹嫌弃自心底萌发。
太.子党无法给萧冕定罪,便从张若桃入手,许她荣华富贵,只要一些叛乱书信被找出。
张若桃受够了吃糠咽菜,粗布旧鞋的日子,她答应了。
萧冕行刑那日,张若桃被一富商抬入府中,盖头之下的张若桃,含羞带怯,对未来的日子满怀憧憬。
菜市口,亮晃晃的屠刀挥下,萧冕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地,那抹红一如张若桃的嫁衣。
盖头被掀起,张若桃杏眼一抬,然后,她便看见了一个双浅金色的眸子。
元姝坐在临窗的坐榻上,定定地看着她。
张若桃脸色一白,之前的旖旎心情消失殆尽,神思趋于清明,她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然后惊诧地看向元姝。
“张若桃,我给了你一次机会,梦境里,萧冕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可是你呢?为了得到萧冕,你毒死了你的亲妹张若樱,又因为萧冕失势,你忍受不了清贫,你陷害他,踩着他的尸体再嫁他人……”
元姝眼底冰冷一片:“张若桃,你爱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张若桃面如死灰,她不可置信地朝床榻内缩了缩:“你,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什么?那是梦?那只是个梦?为什么是个梦?”
元姝冷笑:“不是梦,又如何?你口口声声最爱的萧冕,依旧死了,依旧是死在你的手上!”
“你,你怎么知道?!”张若桃惊吓得颤抖起来。
“张若桃,你这一生,最痛苦的是什么?是不是求不得?是不是最想要的始终都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那我便要你,永世沉沦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以告慰我父在天之灵!”
话说完,元姝那双眸子金光大盛,她就这么定定凝视张若桃,张若桃眼瞳一散,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美貌如花,却患病变成了满脸浓疮的怪物。
家财万贯,却被赌徒家人输得被迫卖身还债。
权势滔天,却一朝行差踏错而万劫不复。
夫妻恩爱,转头就被负心人弃之如敝履。
梦里,不同的命运,一世又一世,永无止境。
张若桃爱不得,喜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元姝走出卧房的时候,面色苍白,嘴唇也泛青,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白狐和时棠守在门外,见元姝这幅模样,都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时棠打横抱起元姝,元姝闭着眼,眼角流淌出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