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掌握刘敬之杀害慎娇的实质性证据,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刘敬之一定和慎娇的死脱不了干系,他知道想通过博赌重创刘敬之的做法是违法的,可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刘敬之,即便到了国际法庭,刘敬之的哥哥刘敬远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袒护刘敬之的,只可惜慎娇的记忆丢失了,不然她一定会回想起凶手的。
街道上的行人仿佛看不到田范他们似的,匆匆从田范等人的身边走过。田范内心里突然感觉到孤独。他想说,自己忙碌时也是这样,可话到嘴边,他发现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在未来世界呆的越久,他就越发觉到这里是他熟悉的陌生世界。
“我们去哪儿呢?”钱璐说,有一瞬间她眉头蹙了起来,面色显得忧郁。
“回空天母舰。”田范说,认为现在在天空城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只有回到空天母舰上才能算安全。因为天空城是刘敬之一手创立的,这里有他的眼线,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
田范带着钱璐,四个罗罗武士回到空天母舰时,元创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头等舱一张餐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元创,钱璐,田范,四个罗罗武士围坐在餐桌四周,幽幽的灯光晃耀着他们的脸,桌边上几个智能机械人不断往桌上端着新鲜的蔬菜。
元创在知道田范的遭遇之后他心疼地看着田范,他说,“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呆着吧!”田范愉快地答应了。饭桌上,元创谈天说地,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感,田范知道这个老人对他很好,直到目送元创踉踉跄跄走出头等舱,他才和钱璐回到了卧室里。
他站在窗户前。窗户外,那个星云围绕的行星清晰起来,昨夜看到的几颗星星,这时已消失不见。一个宇宙空间站自转着从窗口飞走。他想私底下将自己怀疑刘敬之的事儿与元创说(饭桌上说这件事儿不方便),再征求一下这个老人的想法,这时他瞅着窗户外星云的目光渐渐空洞了起来。
钱璐躺在床上,看着田范的背影,“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田范说。“我出去找岳父。”他走出了船舱。
走廊里空无一人,炙白的灯光晃耀着田范的面颊,使得他俊俏的脸仿佛涂抹了脂粉,他每走一步,走廊里就哒哒响起他的脚步声,当他走出走廊,听见了喃喃低语声,他站在门口。
“宝贝,知道我有多爱你么?”元创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田范伸手要推门,可元创的低语声再次阻止了他的行为。“宝贝,快点长大,我会让你见证奇迹。”
打扰这个老人,他于心不忍。他想走开。“宝贝,你会越来越像我的。”他的心突然不跳动了,他的手感觉冰冷,元创跟他说过,他之所以改造这个婴儿的基因,是出于对婴儿的呵护,但是现在他听元创说出令他惊讶的话,这其中绝对隐藏着秘密,他靠在墙上,仰望着灯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他从逻辑学的角度,探寻元创的心理变化,他意识到元创之所以改造婴儿的基因,极有可能是出于私心,他或许已经将婴儿的基因序列改造得和他一样了,然后在必要时他再将自己的记忆全部移植到婴儿的脑海里。这样他就可以脱离目前腐朽的躯体了。
3002年的科学技术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可他却接受不了现实,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竟然将他当做工具人吗?
他一双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这时他胃部莫名的疼痛开始蔓延,以至于片刻功夫,他身体因此而冒出冷汗。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一面是元创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亲情,一面是赤裸裸的现实,两种矛盾的事物,仿佛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当他想与元创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元创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总会浮现在他脑海里。当他想牺牲那个婴儿的时候,他的心会奇怪的痛起来。
最后他闭上眼睛,眼角挤出两滴泪水。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元创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出来,“我会看着你长大成人,这样,在我死后我才能安心。”
田范睁开眼睛,瞅着灯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他明白了一切,元创并不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他推开门走进屋里,元创惊讶地看着他,“我的孩子,”他说,“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父亲,我有事儿找您。”田范说,走到元创身边。他惊奇地看到在元创身边的培养箱里面有一个插着各种管子,悬浮在液体中的婴儿。他意识到这个培养箱就是元创提及的人造子宫,而人造子宫内的液体,就应该是模仿妇女羊水的营养液了。
“什么事儿?”元创说,苍老的面容上挤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很乐意为田范付出似的。
田范指着人造子宫中的婴儿,“这是我的孩子吗?”他问,有一瞬间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