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浓说不曾,“她不曾用公羊的姓氏,如何谈得上玷污公羊的清誉,是我一人之错,和她无关,请父亲明鉴,如果父亲非要带走我,就请杀了我。”
他抬头,想用坚定的目光告诉父亲他的决心,但抬起头,只是看见父亲苍老的面颊,浑浊的双眼落下泪珠,他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几岁。
公羊浓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烤,只好匆匆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
他对父亲有愧疚,是他对不起父亲多年的栽培,可对于十二娘,那是他的心之所向,他不能放手。
“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对于女子,我比你更了解,只有贞洁的女子才配的上你的青睐,而她,不配。”
“父亲大人,也许是我做错了,但是她,没有错,她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她的命数,是她所受的那些折磨,她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子,你不知她对我多么关心,事事都将我放在第一位,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们看我,只是把我当做公羊家的大公子看待,可在她眼中,我只是公羊向安。”
“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不觉羞耻?”
“我只是想把这些年的心里话都告诉你,让你知道,我做这些,都是值得的。”
“你要做的是成为北丘的郡公,是做陛下的肱骨之臣,是封官进爵,你有大好的前程,而不是和一个戏子厮混一处。”
公羊浓知道,再说多少话,也不会改变父亲的心意,他和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自己做决定,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父亲大人,就此别过。”
听见公羊浓这样说,老人的脸色惨白,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将手中的瓷杯丢向他。
他只是轻蔑地看着他的儿子。
“向安,你回来了?”十二娘向他扑来,用力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飞走了。
公羊浓没有把父亲说的那些话告诉她,他觉得他可以一个人摆平这件事,他和十二娘很快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
“你父亲说了什么?”她主动问起。
公羊浓笑笑,“没有什么,只是说多年未见,有些想我,让我去见见他。”
“骗人,你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我从前是怎么离开雨鉴,我如今就怎么离开常州,你这几日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离开此地。”
他说着,自己也进了房中收拾东西,回头一看,十二娘什么都没有动,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门槛上发呆,公羊浓去拍她的肩膀。
她好像被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公羊浓最担心她会胡思乱想。
“你去见见你父亲,见他最后一次,我们再离开常州吧,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
公羊浓心中一暖,她总是为他打算,知道他心中也放心不下父亲。
“我……要是这样做,让你不安,那我便不去。”他和她一起坐在门口看月亮在云层中穿行。
“你还回来吗?”
公羊浓说,“此话怎么讲?”
“没什么,要是你一去不回,我才担心,你答应我,明日回来,我便放心。”
“好,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明晚回来。”
这个晚间,十二娘枕在他肩膀上,一直没有睡着,公羊浓知道,他小声说,“要不,我明天不去向他辞行,我们直接离开。”
十二娘背过身,“你一定要去见他。”
她说得斩钉截铁。
但整个晚上,她都在翻身,公羊浓知道她乱了心绪,第二日清晨,他将所有包袱都收拾好,叫了马车在门口等着。
十二娘问他道,“你怎么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