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被他拦得心烦,季离忧正要接过酒酿圆子,顺手喝一口敷衍敷衍他。
卫琅此时不知看见了门外有何人,上前说话,恰好碰洒了那一碗酒酿圆子,圆鼓鼓落在地上都露出了黑色的芝麻馅儿。
季离忧双手一摊,“得了,回头再给我做一碗吧,爷现在着急出去。”
他连忙上前出了旅店,幸好说书人还没有走远。
“闻老头?”季离忧小声叫他。
“怎么?”他打着哈欠,也像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季离忧环顾四下,走近了说道,“我觉得这件闲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说书人反问,“你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
季离忧摇头说,“这可没有意思,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昨晚打听到了什么?”他问。
“你知道我在打听祝大人一家?”
“你的小九九何时瞒得过我。”
犹豫片刻,季离忧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觉得,那个祝大人是死有余辜。”
看着他认真又小心翼翼的神情,说书人忍着笑意,“为何?”
“昨夜,我听闻祝朔曾经活活打死过一个粉娘,起因是那个粉娘从妓馆中逃跑,半道被龟公们逮住,抓回了妓馆,挣扎之中,有个和粉娘相好的男子,说要来给她赎身,妓馆的人坐地起价,硬要三百两黄金,但普通粉娘赎身,就算是稍有姿色的,一百金也足矣,这粉娘气急,抓起剪刀就要自尽,妓馆的人怕她死了,连二十金他们都拿不到,就上前去夺下剪刀。”
说书人似听非听,“嗯,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这粉娘失手杀了其中一个龟公,按理说,龟公和粉娘都在贱籍上,失手杀了人,至多是流放,再说妓馆的人都看着,她并非有意杀龟公,是那龟公自己不长眼,非往刀口上撞。粉娘被人押入宏缕县衙,正是祝大人审此案。祝朔不由分说,把这粉娘活活打死,放干了她的血,先前不是说有个男子要为粉娘赎身吗,结果祝朔竟然判此人和粉娘同罪,粉娘死后,祝大人还叫人用她的血去涂抹那个男子的脸,说是……叫他无颜面世,沾了脏血,一辈子都洗不干净,那男子过几天也活活气死了。”
见说书人手里玩着街上的一串珠子,季离忧皱眉,“你到底听我说没有?”
“听了,你不是就想说祝朔不是个好玩意儿?”
“他虽然没贪没贿,也不曾鱼肉百姓,可……我总是身后发冷,你别管这种人的事情,死了也是活该。”季离忧低声念叨。
说书人的眼睛垂下来,盯着他道,“你知道这些事是真是假?”
“我……不知道,我是听小二说的。”
说书人点点头,“他有没有和你说,祝朔曾经纳了房妾侍,也是个粉娘。”
“真的吗?”
“后来那妾侍,无缘无故死了,据外人说,是生了背疾,难以痊愈,但是也有人说,是粉娘和祝夫人争宠,结果被祝夫人推入井中淹死。”
“什么?!”季离忧身体发抖,“祝家真是一群疯子。”
说书人俯身放下那串碧绿色的珠子,拿起一串檀木珠赏看。
季离忧瞟了一眼,“碧绿色的那串,虽然不是上好的翡翠,可我看水色,也不错,要是喜欢,就拿着玩,这檀木珠……”他靠近说书人的手,嗅了嗅,摇头道,“是假的,不过是染了色,做了旧。”
他点点头,收了那串檀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