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种奇异的声音,就仿佛忽然有一片细雨洒下,洒在屋顶上。
但这不是雨声,说书人急忙去看床上那句“尸体”。
紧接着,“轰”的一声,整个屋子忽然燃烧了起来,就像是纸扎的屋子被点起了火,一烧就不可收拾。
他当然不会被烧死,但他怕季离忧有事。
他正想跑到他身边将他带走,一阵热烟袭来,他被刺伤了眼睛,等他再看,床上的季离忧已经没有了踪影。
说书人当即冲了出去。
“何人放肆!将他还给我!”几乎要震破云霄。
但除了这燃烧着的屋子外,天地之间居然还是一片宁静。
汤池,热气滚滚。
卫琅洗过了,擦干净正准备换上干净的衣服时,有人忽然进来了。
卫琅在烟雾后看清了他。
“离忧?”
季离忧点点头,“你洗好了?”
卫琅停在原地不知如何说这种感觉,他发觉季离忧变得很奇怪。
季离忧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池水,“水还热吗?”
卫琅看了他两眼,“还是热的。”
等季离忧把衣带解开时,卫琅也没法子再沉得住气了。
他转过头去,“你醒了,告诉闻先生了吗?”
季离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卫琅问道:“你笑什么?”
季离忧说没有,“只是笑你不敢看我。”又道,“我身上有什么?”
卫琅在热气中呆的久了,红着脸摇头,“没有什么,我从未和别人一起洗澡。”
卫琅正要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水波声荡漾,他随手握住了方才擦拭所用的长巾。
季离忧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你在想什么?耳根都红了。”
他离得太近,呼吸都撒在他背后,卫琅背着脸把长巾丢给了他,“别告诉我,你现在什么都没穿。”
季离忧笑了,“进来的时候,衣服是脏的,你叫我穿谁的衣服?”
卫琅愈发晓得现在的情况,但是,他没有任何举动。
不知在期待什么,但心头很是沉重。
季离忧将长巾裹在身上,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不敢看我?”
卫琅抬起眼眸,点头道,“是啊,不敢看季离忧。”
同时刹那间将一道符咒贴在他胸膛上,轻声道,“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离忧倒在了地上。
安木达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头,只摆着一桌、一椅、一镜。
走进去的时候,一个修长苗条,个子颇高的女子正坐在铜镜前梳发。
安木达当然也在镜子里看见了他,却没有回头,只是问:“夜深了,你来做什么?”
他背着身后的人,将人放在安木达的床上。
“他在我房间里。”
安木达大吃一惊。
“他醒了?”
“是醒了,但应该不是季离忧。”
“你什么意思?”
“总之,我感觉不像。”
“什么不像?”
“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个女子。”
“他醒来后,变成了女子的声音?”
卫琅说不是,“声音还是季离忧的,但是……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把人放在我这里。”
“我已经让小厮去叫闻先生了,须臾便道了。”
说话间,安木达房内角落里的箱子微微有动静。
“怎么回事?”卫琅说。
安木达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拦住他的去路,“没有……没有什么,你把人放在我这里,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再给他弄晕。”
“不对,箱子里有什么。”卫琅已经穿过她的防护,几步到了箱子前。
一打开,便看见一个睡得正熟的女子。
卫琅诧然,“你把即墨苒带来了?”
“又不是我要带着她,她自己要跟来。”安木达摊手无奈道。
卫琅则忧心,“你别忘了,她可是棠硕公主,现在已经快到了东胡的地境,她若是在东胡出了事,你叫东胡王怎么给皇帝交代?”
安木达说不知,“你要不把她叫醒,问问她。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钻进了箱子里面。”
苒苒睡得真香,箱子虽然小,但她人也没有多大。
安木达看着她的睡容,“睡得真香,明日再说吧,过一会儿闻先生来,你别多嘴。”
“就算我不多嘴,他也会知道。”
安木达蹲在箱子前,逗苒苒玩,“你看她睡着了还皱眉,是不是比平时要凶啊?”
卫琅无奈,把安木达拉过来,“海子上的岸耶快开了,我们没有时间把她送回去,你最好不要胡来。”
安木达反握他的手,“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难道需要我提醒你?”
卫琅皱眉,“告诉过你了,不要读我的心!”
“你先惹我的。”安木达愤愤不平。
卫琅看着箱子里的人,慢慢走上前,放低了声音,把手伸了进去。
安木达挡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卫琅已经搂住了苒苒的腰,一只手放在她腿下,将她抱在怀里,白日里赶路,苒苒实在是累着了,此时的动静,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她睡觉。
安木达要把苒苒夺过。
被卫琅的术法压制。
“我把她带到我那里睡,明日再和她算账。”
“你敢!”安木达威胁。
“如果你今晚非要留着她,那我明日就找人把她送回去,不管路途多危险,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她死在半道上,也同我们不相关。”
安木达急了,“不可!”
“那我就把她带我身边,你不许动她,一根汗毛都不许。”
“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别污蔑我。”安木达嚷起来。
卫琅的怀里的人像是要醒来了,嘟囔一声,又把头靠在卫琅肩膀上睡着了。
卫琅低声说,“你在这里,等闻先生过来,一会儿和他说一下情况,但别说是我找到了他,只说你看见了他,见他神色异常,就把他带了回来……剩下的话,你自己看着说,他的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的,但是衣服是我刚刚给他换上的,是新的衣服,闻先生可能会问起这个,你也搪塞过去,记得不要说漏嘴。”
安木达说不要,“我凭什么替你撒谎?”
“要不,我明日和苒苒说些你的旧事,让她开开眼?”
“你……”安木达只能眼睁睁看着卫琅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