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到底是谁?”
卫琅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不该救你,但……”
说着,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也喂给他一颗药。
“只能暂缓毒性,你要是略微缓解了,就拿出解药喂给她,也给你自己,活得好好的,寻死做什么。”
他还在喃喃道:“季离忧是谁?”
卫琅转身望着他,道:“季离忧便是季离忧,你又不认识,为何一直问?”
生了变数,这一次他和她便格外不同。
后来季离忧想到他同他被困了七次,他杀了他六次,最后一次他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但说书人不曾告诉他,前六次,他都不曾苟活于世,人间常说七世夫妻,他和他虽然没说成一次,可也经历了七次相杀。
第二天几人会合,安木达带来一个消息,那具尸体果然是她自己的,现在的她用了刘夫人的身体。
卫琅从郦修宁尸身上找到了解药,明康公主尚且没有苏醒。
苒苒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卫琅,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美丽的人吗?”
“季离忧醒来要是听见你说这话,非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她连忙捂住嘴,“她真的是离忧哥哥?”
“应该不会有假,我想不到刻字的主人为何要撒谎骗我们。”卫琅道。
想了想,问道,“安木达,你是怎么从这具身体里恢复意识的?”
安木达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明白,只是当时一生气,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在草原上被图塔欺负,我当时打哭图塔,打得他流了鼻血,又逼着他把自己的鼻血给喝了。”
苒苒大惊,“你还有这样的过去,简直像是个小男孩。”
安木达忽然想和她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仍旧没有说出口。
卫琅转了转手腕上的一颗佛珠,道,“不知闻先生在何处,我们只找到了离忧,听说这个阎浮世界是一层套一层,幸而我们不曾被吸到其他阎浮世界里,若是闻先生一人流落阎浮,他又失去了自卫能力,现在的他应该虚弱至极,危险重重啊。”
苒苒点点头,深以为然,“你不是说闻先生被天雷劈了好几下?我想想都怕,要是人被雷劈了,还不得成烤乳猪。”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混讲。
不知是说到了哪一句,明康公主忽然睁开了眼,“闻老头怎么了?”
这天地间,会叫说书人闻老头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苒苒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伸了伸手,“你……是谁?离忧哥哥吗?”
床上的人头顶发疼,他揉着头,“苒苒,你怎么在这儿?”
仔细一看,卫琅、安木达也都在。
“我们这是在南魏良渚?”他试探问了声。
忽发觉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女子。
“我……”
“我怎么会……”
安木达适时丢过去一面镜子,他接了镜子,摸着这张国色天香的脸道,“这不是我。”
卫琅诧异,“坊间传闻,明康公主是个哑巴,你现在恢复了神智,居然用她的嗓音开口了?”
苒苒凑近了问道,“什么坊间传闻?”
“我去打听了点小道消息。”他推开她的脑袋。
季离忧刚刚醒来,他只记得自己被失韦的那个被众人尊称为大祭司的女子困住了,后来就在她想在海子边将他彻底摧毁时,海子里忽有一道水波化为剑形向她刺去,他便趁乱逃走了。
无身无重,飘到了哪里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再后来的事情,他都记不住了,但当他慢慢回想,明康公主发生的事竟一件件往他脑子里钻,仿佛这些事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一般。
卫琅见他迷迷糊糊,便把这些时候发生的事简略地对他说了一说。
季离忧还在生气,“他叫人杀了我,然后他又救我是吗?可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卫琅坐在床边,将打湿的帕子递给他,叫他擦擦脸,“知道你不信,但我也算是知道些风声,当初我确实是知道他要以脱魂术把你身体中的残魂驱赶出去。”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苒苒插了一嘴,“卫琅是说,你没有完整的魂与魄,你的魂魄是残缺的,卫琅还说,你的残魂中还掺杂了别人的魂魄。”
卫琅接着说道,“也许这就是你在南魏和伯虑经常噩梦不止的原因,我那时候以为只是有脏东西缠住了你,本想替你驱邪,可并没有看见有恶鬼缠在你身边,况且我知道闻先生法力高深,他一定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也就没怎么在意。”
“他去哪里了?”季离忧要亲自问明白,就算是死在他手里,他也得弄明白死因。
“他……”卫琅支支吾吾,并没有将海子边发生的事告诉他,他藏了私心,希望季离忧就算是知道也晚些知道。
安木达却说了出来,将闻先生替他受雷劫的事也告诉了他。
季离忧听完沉默良久,大家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直到现在,他连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梦外他也弄不清。
他伸了手叫苒苒走过来。
“怎么了?”苒苒不明所以。
季离忧忽然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疼得她眼泪打转。
“你拧我干嘛?”
“看来是真的了。”他道。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卫琅对众人道。
“可我们是从岸耶进来的,如今岸耶已经关闭,我们怎么回去?”安木达问他。
只有季离忧一人不语。
卫琅看出了他的心事,“我们并没有找到闻先生,回去再慢慢商量找他的事吧,阎浮世界的位置都是定好的,每个人都是互相对应,我们来到这里,一定打破了某种平衡,再不离开,相信不久便会大祸临头。”
季离忧点头,脸上仍是迷茫。
刻字人临走时的蝴蝶纹在暗夜中隐隐发光,一行人路过此地才发现。
苒苒还记挂着客栈里躺的那个书生,“他怎么办,我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卫琅侧头看她,“要不,你留在这里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