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她怒道。
“替你杀了她。”
她气愤不已,“我是要杀了她,这是司空大人的命令,但只能我杀了她,你没有资格。”
伊吉格忽地冷笑说道:“要是我不出手,你会主动杀了她?”
“啪”的一声响,长鞭虚击,但他却抓住了鞭子。
当下一个斜身滑步,将孟陶繁的长鞭夺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孟陶繁身后的男子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男一女才住手。
孟陶繁倒吸了一口冷气,片刻间便低头看见了一只锋利的银针已刺破了她的肌肤,停留在一寸之内,肌肤也已有了冷冰冰的感觉,可是,奇怪的是孟陶繁除了一阵冰冷的感觉之外,竟没感到什么痛楚,身子也没有麻木,只在身后人喊道住手后,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这银针的感觉。
不消片刻,她的双臂软绵绵地垂下来。
身后男子抱住了她的肩膀,对伊吉格道,“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只是我们的一颗棋子,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只见孟陶繁素净的面孔上,已经罩上了一层黑气,灰暗无神,随着一声骇叫,口中瘀黑的血水点点滴下,这便知银针之毒的可怕。
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再不把解药拿出来,孟陶繁只有死路一条。
孟陶繁在他怀里喘着粗气,“二哥,我……我没事。”
伊吉格将一瓶药丢给他,“我是陛下的狗,却不是你们孟家可以驱使的。”
“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孟礼恩抱起受伤的妹妹,转身上了马。
伊吉格弯腰探了探安木达的鼻息,察觉到她还有呼吸,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只银针,轻轻插在她的颅顶,很快她便没有了生机。
乌娅在人群中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发毛,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使这种阴毒的暗器对付自己人。
夜色深沉,这片部落到了后半夜,终于变得冷清清,鬼影也不见一个,地上满是尸体。
草间寂寂,伊吉格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等了好一会,他像是欣赏够了这里的风景。施展轻功上了马,离开此地,向着东胡凉州扬长而去。
清冷的晚风吹来,苒苒蓦地打了一个寒噤,缓缓睁开眼睛,自己却睡在宽大的马车中。
她茫然地直起腰,探出了身子。
一回头,只见天际一股浓烟,远处的火光还隐约可见,帐包和马匹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即墨苒愣了一瞬,就像是被烈火烧上了心头一般,心痛如割,哭着从马车上跳下来。
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拦住了她的路。
“殿下,此处危险,季大人叫我们带你回去。”
即墨苒流泪掰开他们的手,“是不是贝和渡的部落?”
众人不答。
“本宫问你们,是不是?!”
一见到这些人,她心中便了然南魏人已经进了草原,这是失韦主部的分支,南魏人能找到这里,恐怕失韦也危险了。
即墨苒从来不是傻子。
“殿下,季大人在凉州城等,不能再耽误了。”
“滚开!滚开!滚开!”她痛哭起来。
“我要回去找安木达,她还在那里。”
火光中,到处是刀剑人影,眼见部落中的人一个个倒下。
有婴孩的哭啼声,女子的惨叫声,还有男子奋起拼杀之声,各声混在一起,好一个人间炼狱。
即墨苒怒火攻心,瞬息之间,口中吐出鲜血。
她想起了安木达白日里还告诉她骑马时要小心,乌娅赢了她时满脸得意,还有贝和渡柔软的大手,霎那间她如至冰窟。
擦干了唇角的血,即墨苒拔下簪子抵在喉咙,“你们不让我回去,我便自裁于此。”
几人没法子,只好陪她回去。
火烧了很久,后半夜才熄灭。
即墨苒眼见一具具尸体,曾对她笑的,对她怒的,同她打招呼的,送她东西吃的,此时,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当她看见那个熟悉的女子趴倒在地上,脊背后长长一道血口,肩膀处还被一只匕首横插,即墨苒愤怒的热血,一时间凝固了,她的心也不会跳动了。
安木达的脸沾了泥尘,她闭上了眼睛,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她将安木达搂在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哭也忘了,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安木达就死在这里,死在他们手中。
“安木达……我……是苒苒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安木达,安木达,求你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我求你,求你回来,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错了,我错了,全是我的错……安木达,安……安木达……求你别死——”最后一个死字出口,她才嚎啕大哭,止不住地流泪。
遍地尸体,野火丛生。
黎明的时分,晨光曦微中,前面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众人请礼道,“季大人。”
季善敬走到即墨苒身边,跪倒道,“参见公主。”
苒苒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抱着安木达的尸体说,“我抱你这么紧,你怎么会越来越凉,对了,我需要被子,天太冷了,你盖着被子就不会冷了,我带你去找被子。”
季善敬摸着她的头说,“她已经死了。”
苒苒瞪着血红的眼睛,“没有!她不会死。”
季善敬无奈,“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节哀。”
“复生?对,离忧哥哥会,离忧哥哥还有卫琅都可以救她,一定可以。”
一听见季离忧的名字,他便变了脸色,“怎么?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