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即墨苒捡起安木达的长剑,一剑刺出,口中吼道:“我杀了你!”
接着长剑一刺,却被季善敬一手握住,五指间流出鲜血。
“大人!”众人喊道。
“还不退下!”即墨苒对着这些仗势欺人的骑兵道。
季善敬不消片刻就察觉到一股寒意自手心涌入喉咙,很快,寒意又变为刺拉拉的痛意在周身蔓延。
即墨苒不慌不忙,“这剑上喂了毒,你已经中毒。”
见她冷着面孔,季善敬心中酸涩,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苒苒,你听我说。”
“你想让我听你花言巧语?休想,我告诉你,此毒只有失韦人可解,我知道你既然可以追来此地,那应该也找到了失韦主部,迟迟不动手只是在等待时机,你可以继续你的屠杀,但你会为这次杀戮付出代价!”
季善敬觉得即墨苒做南魏人并不得心应手,自言自语道:“公主实是悟性不高。我若是死在失韦,这次行动也不会有半分迟缓,灭失韦,乃是陛下的圣旨,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失韦蠢蠢欲动?”
即墨苒听了,脑海中蓦地闪过即墨家专门为对抗失韦骑兵而制作的铁刺篱,原来那时候陛下已经开始准备对付失韦,苒苒耳朵边似听得安木达在责备:“是你的族人杀了我至亲。”
怒火再燃,恨意重生,即墨苒握紧了剑,“既然我杀了你也不影响陛下的计划,那我便杀了你为安木达报仇。”
他听罢又恼怒又愤恨,叫道:“她算什么,一个草原上的野丫头,也值得你替她报仇?”
即墨苒冰冷的充满了恨意的眼光,好似一只受伤的野兽,要把伤害它的猎人撕碎似的,盯得季善敬也有点害怕起来。
“她是我的朋友,是一直保护我的朋友,离开良渚后,是她在危险时总是护住我,也是她在我被人欺负时替我出气,她是个再讲义气不过的女子。”
“义气?你是南魏公主,和她讲义气,不觉得可笑?”
即墨苒怒不可遏,冷笑道:“你没有朋友,我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离忧哥哥为什么总是胜过你。”
这二人很早就在一起,一同练武,一同玩耍,公主有时候爱使点小性子,季善敬对她也是体贴爱护,因此有时候公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总是顺从惯了他,他几时见过她这样凶恶的神气。
即墨苒还未曾发作完,季善敬已先爆发出来,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朋友?好得很,你说你们是朋友,那请问殿下,这又是什么?”
几张记录了失韦部落位置的图纸就在季善敬手中拿着,图纸背后甚至还精确地标注了海子和失韦几处山脉的详细位置,连失韦人设下的陷阱也一一做了说明,只是可惜,这图纸还未曾到南魏皇帝手中。
“你怎么会……”苒苒摸了摸袖袋,已经空无一物,便知已经被他全部找到。
季善敬冷笑,“我怎么会拿到你画的图纸是吗?”
即墨苒有口难辩,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解释,因为这确实是她的私心,自从来到失韦,她便一直悉心观察这里的地势,失韦人善战,一直是东胡的一把利刃,她本想破解这利刃的尖端,剔除异族对南魏的威胁。
“用得着辩么?你已经叛离了你的朋友,于你而言,南魏才更重要,你们这些朋友,义气,不过是过眼浮云,算得上什么?”
即墨苒被他拆穿,恼羞成怒,倏地拔出剑来,将他的手割得更深。
她还想一剑刺去,可是她的手实在颤抖得历害,突如其来的一剑,本来可以在季善敬的身上搠个透明的窟窿,但剑尖沾着他的衣裳,却发不出劲。
“你不敢杀我,要是你真想杀我,看见她尸体后,又见到我出现在此地,你应该第一时间杀了我,可你没有,所以在你心中,她的死,不算什么,只是让你有几分难过,不是吗?”
这一霎那,即墨苒竟然不知招架,只听得“当啷”声响,她手中剑由于突然一震,脱手坠地!
她瘫坐在地上,无力地解释,“不是这样,不是的……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根本不会把这些交给南魏,我不会……”
季善敬终究是不忍,“是啊,你一直是个温善的姑娘,自然做不出这些事。”
即墨苒像是忽然间苍老了几十岁:“可我生了背叛之心,从我画下这些图纸那一刻,我便已经背叛了我的朋友,即使没有付诸行动,我也伤害了他们。”
她颤巍巍地捂住脸,大哭道:“我是个卑鄙小人,将朋友的真心随意对待,我是个混账,应该被五马分尸。”
另一面卫琅已经易容成一舞姬混入东胡王庭,同失韦的十二刺客合作,在宫中展开恶斗,卫琅的咒法困住了东胡新王,左掌擒拿,右掌横劈,既杀了护在东胡王身边的南魏冰,也擒住了东胡王。
东胡王室毕竟比不上南魏戒备森严,又赶上新王登基,东胡部落众多,前来护卫东胡新王的战士除了南魏人,并没有几家真心尊这位新王上位,可以说,若不是陛下扶持这个傀儡王,东胡打个几年也轮不到他为王,明面上说他是王室独子,可东胡贵族心中明白,老王荒淫无度,多年伤了根本,这位独子不过是他的远侄,血脉上也不算尊贵,都比不上失韦莫和多的儿子。
被擒住的东胡王冷冷说道:“你有什么胆子敢和南魏人对抗?”
说时迟,那时快,南魏人已经包围了整个王庭。
按说以卫琅的内力之强,擒住了东胡王便已经是十拿九稳撑住了局面,哪知就在一霎那,卫琅忽觉膝盖蓦地一麻,浑身变软,不由得身向前倾,立足不稳。
低头一看,一只银针插在了他膝盖上。
南魏人只听得东胡王一声惨呼,在惊诧之间,只见东胡王的胸口已被一只长箭插入,顷刻间毙命。
卫琅愣了一愣,他原本只是想先擒住东胡王,控制住东胡王室再等师傅下一步命令,但现在东胡王已死,东胡群龙无首。
更诡异的,他来杀东胡王,可东胡王竟然丧命在其他人的箭下,他也不由得惊讶。
霎那间王庭寂静到了极点,那些混在南魏军中的东胡各个贵族,一个个静待局势变化,方才刺杀时一个个躲得远,现在东胡王死了,倒是有上前之势。
在众人的注视下,伊吉格缓缓走到卫琅面前。
“你输了。”
卫琅昏倒前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可最后还是撑不住倒下。
“东胡王庭听旨!”他拿出南魏的圣旨。
东胡人一个都没有跪下,不屑地看着这个跳梁小丑,倒是想看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当听到失韦主部已被南魏军控制后,东胡贵族一个个才解刀跪倒在地。
失韦大祭司的配剑,没有几个人不识,比起失韦的莫和多,大祭司才更是众望所归,如不是东胡皇室强迫贵族信奉南魏的上九乾神,想必大多数人都会跟着失韦人信奉腾格里。
季善敬来到凉州已是半月之后。
耳宜人被屠杀,这一次南魏陛下竟推耳宜人登上东胡王位,当真让东胡皇室颜面尽失,但南魏已经控制了失韦,最骁勇善战的部落也已经被南魏困死,其余的部族不过是砧板之肉,失韦就同一个领头羊,这一次失韦被困,众人都知南魏的势力已不再是东胡可抵抗。
季善敬站在东胡朝堂下,看着王位上的人。
“郡王如今已为部族血耻,按照约定,东胡的军队半数要替换成南魏军队,南魏的演兵之地,此后就定在凉州百里外的蓟山,郡王没有异议吧?”
“本王允诺的,自然会做到,可失韦必须要在本王手里。”
“失韦的萨满被杀得只剩下一个大祭司,武功还被废了,你要失韦,还有什么用?”季善敬问道。
“既你们已经拔了失韦的利爪,此后失韦元气大伤,要再想攻入南魏,也是天方夜谭,你们留着失韦也已无用,不如将失韦归还于本王,本王会分散失韦主部,将失韦内部逐一拆解,不会让他再有壮大之日。”
“郡王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但有一个人,我要带走。”
“谁?”
“刺杀东胡王的卫琅。”
“你要他?”伊吉格脸上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