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一声叹息，妍妍一脸凝重的倚着门，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她问，“还好吗？”

问他，也是问他。

小绪苍白的笑笑，“还好。”

犹豫了片刻，妍妍还是问，“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今后他还会遇到更疼的事情，不让他死一次，他就活不过来。”

“我以为他在那个暴雨的夜晚已经死了。”

小绪摇摇头，“他活着，还不如那天死了。但是既然活下来，就不能再死在同样的事情上。他要报仇也好，要查真相也好，要找那个人也好，前提都是他必须活着。”

庄妍无法反驳，小绪的话是对的，他一直都是那个最理智的人，有着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判断力。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良久之后，她转了话题，“小逸哥哥……会撑起谢家吗？”

小绪无可奈何的笑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不会喜欢，也不会习惯这种生活的。”

“难道我们就喜欢吗？”小绪抬起头，看着庄妍在逆光中一片惨淡的脸，“难道我们不喜欢，就可以不去做吗？”

她无言以对。

小绪继续说，“谢逸安……跟我很像，但是他跟我，有一个本质的区别。”

“什么？”

“其实只要是人，一开始都会抗拒这种刀尖上舔血、半夜睡觉都要睁只眼的生活。一开始，没有人会愿意手染鲜血，但是不论是被迫还是自愿。这种生活久了，慢慢也就麻木了，习惯了。可是，谢逸安不会。”

小绪沉沉的叹了口气，太阳落入了地平线，最后的光芒盛大到了极点，却又顷刻湮灭。一片稀薄的昏暗中，小绪的声音听上去寂寥而空茫。

“谢逸安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无论经过多长时间，无论他再在这种生活中浸泡多久，他都没有办法习惯。如果不把他最初的本心杀死，他在这样人命如草芥的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要亲手杀了他吗？”

小绪的表情已经看不清了，他好像模模糊糊的摇了摇头，“他的心太纯粹，越是纯粹，死亡的也就越彻底，根本用不着我动手。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他很清楚。”

庄妍过来搀扶谢逸安，低下头的瞬间，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已经习惯了吗？”

这话是问小绪的，对方却保持着跪倒的姿势愣住了。

庄妍没有等他的回答，她吃力的搀起谢逸安朝室内走去，她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并不期待。

此后的一年里，谢逸安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奔西跑，青龙一直跟着他，倒也不碍事，还多个帮手，谢逸安也就不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