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长时间没有小少爷坐镇,暗地里又有些动作,不过每次都没有酿成大的。因为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无论谢逸安身在何处,他总能神通广大的突然冒出来,找出主犯,厅堂上过一遍审,人证物证拿的滴水不漏。
谢家众弟兄心惊胆战的看着正座之上的谢逸安,一身黑西装,脸上难掩风尘仆仆的倦意。但是眼神却很锐利,他喝一口茶,沉默一刻钟,底下的人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那一刻,谢逸安在他们眼中宛如鬼神。他们永远弄不明白这个平常看起来毫无杀气、总是微笑的男人。为什么像是在他们身上安了监听器和摄像头一样,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那个胸前伤疤一直延伸到脖子的汉子站在谢逸安身边,弓腰捧着账本。谢逸安草草的看了,不轻不重的往他手上一摞,什么也没说。
于是他就这么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谢逸安把茶碗在桌上一磕,寂静的厅堂里却像丢进了炸雷一样,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全都一哆嗦。一边掩饰着目光一边死死盯着谢逸安,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逸安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自从坐上这个座位之后,他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掩盖在疲惫之下,他半眯起来的眼睛却对每个人的每一份表情捕捉揣摩,堂下几十人,都是业界一等一的好手。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每一张笑脸之后,都是千回百折的算计和凶狠。
两年前他就已经见识过了。
也许这一刻他们还在恐惧着他,但是只要有一秒,他露出真正疲倦懈怠的神情,他们就会原形毕露的扑上来,狠狠吞掉他。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不怕。
静默中,一只熟悉的手忽然放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有点疼,那个人总是高估他。
谢逸安笑了笑,真好,他就知道他会来的。
两年来,每一次他如坐针毡的在这高座之上,每一次他面对着几十双心怀叵测的眼睛,他都能感觉到那只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放在他肩上。
每一次他都会立刻安下心来。
堂下的人们看到吴小少爷忽然笑了笑,动了一下肩膀,都心惊胆战的不明所以。却听谢逸安终于开口,“犯事儿的逐出去便是了,今后在我谢家的地盘,别让我看见你,否则,你就看好自己的脑袋吧。”
下面的人刚松一口气,谢逸安喝了一口茶,又说,“他是哪里的?”
一个长袖马褂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刚讨好的笑了两声,“小少爷,是我——”
谢逸安看都没看他,吹了一口茶,低头道,“跟他一块儿滚吧。”
拼搏奋斗十几年的功业,谢逸安一口气就吹塌了。
刚刚松下来的众人又是一紧,都直直瞪着自己的脚面,一句话都不敢替他说,唯恐自己被殃及。
那人呆了一呆,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谢逸安已经放下了茶盏,说,“都散了吧。”
他终究没敢说出话来。
众人散的差不多了,谢逸安才把压在楷森手上的账本拿了回来,他笑着替他捶了捶背,道,“对不住啊阿森,但是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