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帝炯炯地看着闾丘氏。
“可怖之处在于、在于公主殿下身体之中的生魂。”闾丘氏小声地说完。
生魂,又是生魂。他已经听过这个词了,故而此刻听到闾丘氏再说出来也不觉惊讶,只是脸色有些沉下来。
闾丘氏便以为是贞德帝不懂这生魂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皇上,这生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着,闾丘氏见贞德帝定定地看着自己,继续道,“其一,这下生魂之人定然是巫术高超之人,其二,此人居心之叵测非同寻常。因这生魂可不是普通的巫,而是远番西域等地的傀儡术。阳寿未尽命不该绝之人,死后地府不划生死簿,这魂魄就会在身死后留在人间,称之为生魂。这生魂留在人世间,有的飘荡成孤魂野鬼,有的便为奇门术士或是巫觋所养,皇上有所不知,若是这生魂被种在了普通凡人身子里,只会被一点点反噬,直至最后被这生魂控制住躯壳,然后成为生魂的傀儡。”
闾丘氏说着说着停住话,而后又严肃地纠正道,“不,应该说一半是生魂的操纵,一半是养魂之巫操纵。毕竟这生魂是有自己的喜、怒、忧、思、悲、嗔的,平日里完全可以接着躯壳生活。但即使如此,生魂也需要听养魂之人的指使。这生魂么……”
这生魂,皇上见过,就是方才那团血雾,以及……以及方才公主中途醒来时,便是那生魂作怪。”
虽然心中有了底,但听到闾丘氏说出来,贞德帝心中还是极其不舒服。倒不是不舒服闾丘氏,而是方才那一生娇滴滴的“父皇”,真真是跟平日里的十九全然无二。
“可能知道是谁人下的巫?”贞德帝问。
闾丘氏想也不想就摇头,“草民只能看到这生魂,甚至将这生魂从十九公主身体里抽走的把握都没有,更不说去查出谁中的巫了。且”
闾丘氏说着,停了下来,见贞德帝没有打断,片刻之后,这才犹豫着继续道,“且这生魂已经可以直接控住殿下的身体了,这期间养在殿下身子里的日子不说十几年至少也有七八年,草民如何能查七八年前的事儿呢?”如何能查七八年前巫呢,其实也能查。不能查的,是宫中七八年的往事。她一个外人,即使的确有几分本事,可也不想搅入这一摊浑水之中。
能养生魂的巫,都是大巫。能在皇宫之中蛰伏这么多年,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闾丘氏满脸为难,因为无力这一席话说了许久。
至少七八年前。小十九统共也就这么大的年岁。养这什么劳什子生魂就在她身体里养了这么久。
想起之前温青梧跟自己说的那些,贞德帝忍不住问道:“这生魂确定是养在小十九身子里头的?”
确定?闾丘氏摇了摇头,“草民不知。”
“朕听闻你们家原先乃是剑南道大巫族,怎么,如今没落到这么小的事都不知了?”贞德帝说着,脸色越来越不好了,“若你连这个小事都不知,那朕看你们剑南道整个闾丘氏都不要活了。”
这话让闾丘氏霎时变了脸色,颤巍巍的身子匍匐在地上求饶,“皇上恕罪!”披散着苍苍白发让人好生怜悯。
“恕罪?朕花了那么大精力将你从剑南道寻来,你却不愿全然为朕所用,那留你这个闾丘氏有何用?”贞德帝说道。声音比平日里更加低沉。常年身居帝位所练就的通身气派威严可不是盖的,就这般沉着声音说完寥寥两句话,身为剑南道极其受人推崇的大巫族闾丘氏的族长就招架不住了,抹着头上的细汗,颤巍巍又充满惧意地道,“皇上,不是草民不说,实在是不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