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屹寒躺在浴缸里,任由水面没过口鼻,好像只有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下,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一池热水渐渐变得冰凉,严屹寒明白,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
“哗”的一声,严屹寒从浴缸里起身,裹上一旁的浴巾,湿着头发出去了。
客厅里,贺伯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严屹寒面前,笑得如同记忆里的一样,那般慈祥,让人忍不住卸下心头的防备。
“少爷,这怎么头发湿着就出来了?这是刚刚我去厨房煮的姜汤,你可别嫌辣,热热的喝上一碗才好呢。”
严屹寒眼神闪了两闪,伸手接过来。
贺伯也没急着离开,就在他对面坐下,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冒雨过来了?”
严屹寒没有回答,在姜汤蒸腾的雾气中,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孟江见他居然真的准备喝,赶紧拦住他:“严总,小心烫。”
边说,边挤眉弄眼地看着严屹寒。
孟江的想法很简单,他怕这贺伯真是被人收买了,敢对严老爷子下毒手,难保他不敢给严屹寒的姜汤里下点耗子药什么的。
严屹寒要是在自己家里被人用耗子药毒死了,那可真就有点好说不好听了。
贺伯看了一眼孟江,笑呵呵地说:“没事,姜汤就是要趁热喝,发一身汗,再蒙上被子睡上一觉,保证不会生病。”
孟江心想,都是狐狸成的精,跟他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原本还想再跟贺伯好好谈谈人生的,就见严屹寒一仰头,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喝了个一滴不剩。
严屹寒只觉得有一股浓烈的辛辣味直窜进鼻腔,呛得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孟江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立马就吓得炸毛了,心中暗想,别真让自己这乌鸦嘴说中了,给他下了耗子药吧。
严屹寒咳了几声,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贺伯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笑呵呵地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严屹寒听贺伯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儿,偶尔还插几句江瑶,一点没有异样,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因为有些话,一旦说破了,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过很快,严屹寒就想起了至今还躺在床上靠着营养液吊着一口气的严老爷子。
“贺伯,最近雨天较多,你的腿,还疼得厉害吗?”
贺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贴着膏药的腿,脸色微变,但再抬起头的时候,仍旧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半分异常。
只听他说:“多谢少爷还记挂着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想要彻底根治,谈何容易啊。”
严屹寒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那你这腿上贴的膏药还管用吗?”
提起这个,贺伯就想起了江瑶,忍不住夸她:“这还是之前少夫人,呃。”
贺伯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短暂的停顿,然后才接着说:“多亏了少夫人,她有心,还记得我有风湿,就是,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