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赵德彬一行人从艾密斯特丹出发,驱车前往270公里以外的蔡思总部。
赵德彬这辆车的司机是年轻的架构师林克,由于他自己的车是一辆开动起来咯吱作响的老爷车,所以,一上高速公路,林克就愉快地把豪华商务车的油门踩到底,车像离弦之箭一样弹了出去,时速直逼200公里,导致后面两辆商务车很快就看不到这辆车的踪迹了。
期间,凯茜评价道:“另一边车道上的其他车辆,看上去就像是在那里静止不动一样。”
正沉浸在驾驶乐趣的林克没有get到凯茜这句话的深意,倒是赵德彬听明白了凯茜的暗示:“飙车这种事情在丑国难道不是司空见惯吗?我以为丑国人已经习惯了开快车。”
“老板,丑国人开得没有这么快。像我们这辆车刚刚以两倍速度超过一辆18轮货车,这在丑国是要收到巨额罚单的。”
“说到超速罚单,我们这里有一个惯犯。”赵德彬的胳膊肘怼了怼比尔。
比尔颇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在我像彬这么大的时候,我的罚单多到不得不雇佣华森敦州最好的律师处理我的超速问题。
维软第一个办公室附近有一片沙漠,我经常在沙漠边上飙车,曾经一天之内收到三次罚单。
有一次,我借了朋友的宝时捷928来开,最后那辆可怜的车几乎报废,底盘都脱落了,花了一年的时间才修好。
说实话,我想不出会有哪个年轻男性不喜欢跑车,老北鼻是唯一一个异类。”
赵德彬只好说:“我怕死,比较注重安全。”
凯茜一针见血地指出:“我认为,彬已经是个老人了,外表的年轻不能说明一切,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在巴非特先生(60岁)和芒格先生(68岁)之间。”
因为林克的飞快的驾驶速度,赵德彬这辆车比剩下两辆车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下车后,赵德彬长辈似的拍了拍林克的肩膀:“马丁,从你的驾驶风格我就能看得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带领着团队用最快时间交付PAS 5500,你有这个实力。”
蔡思总部位于德意治的奥伯科亨,这是一个人口还不到8000人的山谷小镇,看上去和O洲电影里面那些宁静又古老的小城一样,到处都是百年以上的古老建筑,周边是茂盛的森林。
亲身到过AMSL以后,赵德彬才知道,为什么一家合兰公司受到的德意治影响这么大——荷兰本身就离德意治不远,而且德语和荷兰语很相似,用德语也能跟合兰人勉强交流。
许多合兰人会说英语,英语在AMSL是通用语言,但英语在蔡思是行不通的。
蔡思的人只会说德语,就连公司高层都找不出一个会说英语的人,所以,此次前来,马里斯特意带了三个会说流利德语的工程师,给赵德彬等人充当翻译。
从赵德彬迈进蔡思的大门之时,他就感受到了这家古老的家族企业散发着的传统气息。
与朝气蓬勃、活力十足的AMSL员工相比,蔡思的成员普遍年龄较大,衣着和发型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也偏严肃,像桑德斯和张思明这样的活宝,在蔡思这里是见不到的。
蔡思董事兼主管托马斯·拜尔接待了众人,不过,他身边的另外三位先生才是实际处理与AMSL来往事项的人,分别是:分管光刻机镜头业务的库尔兹、研发实验室负责人凯撒、研究员格林格。
据马里斯形容,AMSL几乎要把这三个人逼得上吊。
赵德彬到来之时临近中午,所以,见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蔡思的人在午餐前也有小仪式,他们会互相祝福“Mahlzeit”,经过翻译,赵德彬得知这是“祝你好胃口”的意思;
在说话时,蔡思同事之间会孜孜不倦地叫出完整的头衔和姓氏,这就相当于赵德彬和比尔每次话说前都要以“彬·赵总裁”和“比尔·盖斯总裁”相互称呼;
学者会受到很高的礼遇,如果按照蔡思这套来,赵德彬平常称呼赵文来都得叫“来·赵博士”。
吃过午饭,蔡思董事带领着桑德斯和比尔那些不懂技术的人四处转转、看看热闹,赵德彬则跟着AMSL和蔡思的技术人员钻进了会议室,这一次,有两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蔡思赶紧解决。
落座之后,好好先生马里斯瞬间狂化成了一头暴龙,发出了恶龙咆哮:
“事实证明,你们的镜头是有问题的!
一个老问题,PAS 5000和PAS 5500镜头透光率下降问题;
一个新问题,误差非对称放大的问题。
但你们却一直不肯承认你们的镜头有质量问题!
真是笑话,如果你们的镜头完美无瑕,CGA怎么会被你们害死!
你们害死了CGA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死我们AMSL!”
在来时的路上,赵德彬已经听马里斯说过这两个问题。
第一个关于透光率的问题,最早是由镁光(Micron)发现的:
AMSL的PAS 5000使用的时间越长,镜头能透过的光量就越少,这会严重影响镁光的产量。
经过调查,AMSL发现这是因为碳化合物沉积在镜头玻璃上导致的。
而且,在ICM已经运行两个月的光刻机镜头上,也发现了同样的化合物。
诡异的是,碳污染只出现在PAS 5000和PAS 5500当中,PAS 2500及之前的设备就不存在这个问题,而这所有的机器镜头用的都是相同的材料和胶水。
不止是镁光和ICM,湾积电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是理所当然的,在过去两年当中,几乎所有的PAS 5000都卖给了镁光和湾积电。
幸好从PAS 5000起,AMSL采用的是可拆卸的标准化系统,镜头出问题后可以随时替换,AMSL才不至于步上CGA的后尘。
不然,单是这个问题,就足以让AMSL关门大吉。
于是,从1990年开始,一个又一个镜头从镁光和湾积电的工厂送回了AMSL,又从AMSL运回了蔡思。
结果,到了PAS 5500,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使AMSL本来就不响亮的名号更加岌岌可危,蔡思的名声更有种臭不可闻的趋势。
然而,透光率问题并不是唯一吓跑ICM的原因,在ICM的工厂当中,最近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这使马里斯等人几乎要抓狂,恨不得把蔡思的人掐死。
马斯里的话像一个大逼兜,狠狠地甩在蔡思众人的脸上,研发实验室负责人凯撒的一身汗瞬间就下来了。
凯撒惊恐地回答:
“马里斯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污染产生的原因。
在I线镜头柱中,我们使用了一种会挥发碳化合物的胶水,碳化合物会与镜头柱里面的低压氦混合,并且,光刻机中的高能紫外线会使混合物发生反应,附着在玻璃上。
同时,镜头是用胶水将两种不同的玻璃粘合在一起,所以I线镜头还存在双光问题,受到紫外线的影响,连接处会发生反应,导致颜色发生变化。”
ASML物理部主管麦腾斯气势汹汹地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