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渠珍哈哈大笑,“这可跟我认识的公孙老头儿不太一样。既然你想要那个小家伙顺利离开,不惜再入险地,我就满足你。随我走吧,我给你讲些故事。”
郑万厦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带着武功被废的苏寅绝对走不远,至少他没有把握从陈渠珍这个人的手中逃脱,与其两人都无法生离,不如将苏寅安置在一个隐蔽之地,自己回来与陈渠珍秦离焱两人再做周旋。
郑万厦临走的时候,苏寅已经醒了过来,似乎是知晓郑万厦的意志,苏寅竭力抬起手,想抓住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郑万厦低声道:“兄弟,今日的一切,全赖你告知我师和干将掌门,陈渠珍实在太过强大,天下英雄不团结起来,这个恶贼绝对不会伏诛。另外,让公孙老头儿把宁剑神的功夫教给你吧……”郑万厦的声音渐行渐远,像是云端之上不可捉摸的云车一般,苏寅眼前发黑,再度昏了过去……
郑万厦肩胛骨前的衣衫颜色很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秦离焱将他的琵琶骨穿了一事。
陈渠珍负手推门走出,郑万厦跟在身后一人的距离,不远一分,不近一分。郑万厦没有想要逃,只要自己能拖住陈渠珍一些时日,苏寅活命的机会就能大一些。但是不知为何,陈渠珍似乎并不在意苏寅的下落,难道他不知道,苏寅很可能会将关于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郑万厦苦思无果之后就放弃了继续思考,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魔,说起来恐怕和公孙老头儿还有明哲都是同辈人,与他们算计不过是自寻死路了。
陈渠珍看着周围行人熙攘的街道,看起来颇为喜乐,陈渠珍似乎就是有这样一种气质,放在哪里,都给人感觉十分的适合,昨夜在夜色当中,郑万厦就觉得他就该是一代枭雄,今晨放在闹市,又像一个寻常老头儿一般,时而抓起一根水灵的萝卜看看,时而抓起一个小布偶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郑万厦讥嘲道:“果然是久居西戎么,这等物件也没好好见识过。”
陈渠珍不理会郑万厦的冷嘲,扔下了老虎布偶,继续踱步向前。他们现在是在南城,京城很大,郑万厦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在何方,只能确定这种市井热闹的感觉应该是在南城。
陈渠珍认真道:“这些东西西戎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见过,你看这个地方——”陈渠珍张开怀抱,于是郑万厦便知道了他所指的这个地方,原来是偌大的京城。“天子脚下,商贩活动如此发达,西戎虽然穷困,但是毕竟还是有利可图,商人乃是逐利之人,从中原倒腾丝绸茶叶到西戎,换以毛皮奶酪,一来一去就能赚两三倍的利润。中原的货物,西戎当然也有。”
郑万厦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西凉道与西戎直接接壤,朝廷并未在西凉道开通与西戎通商的地方,陈渠珍所说的应该是那些走私的家伙,在西凉,走私的商贩是禁不完的,尤其是维持军队很大一部分的税收就是来自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郑万厦以前不理解这背后的深层影响,但是陈渠珍今日一说,似乎在商业交换的过程中,中原与西戎的技术差距和富庶程度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被抹平。只是再怎么缓慢,在时间的累积下,也会渐渐被西戎赶上,而从自己的父亲镇守西凉以来,这个过程就没有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