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温玉收起牛血管后,仔细检查了下楚玺墨的内脏,见没什么大碍,这才点头:“是,不然忧及性命!”
小娃见她用炮制过捏干的棉花擦拭剩余的积血,道:“如果只是排淤血的话,可不可以,再给一刀就成?”
温玉手一顿,道:“下次你可以试试,别问我!”
再来一刀,这小丫头还真想得出来,她敢下手吗?眼前的可是她原先的主子,就不怕一刀下去,人死了?
此时温玉又开始觉得腹部疼痛,这种疼,让她浑身发冷,一股不妙的感觉越来越甚,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往下流。
“姑娘?”
小娃看温玉面色发白,额头开始冒汗,忍不住惊叫一声。
耳房中等候的翟和江云野听到这样,几乎想破门过来。
温玉强忍着不适,将三七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开始快速着手缝合刀口。
待缝合好后,她又在那处撒了些三七粉,紧接着将之前的银针换了几个穴位,这才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洗净双手,开始提笔写了一张药方。
“夜里发热就用这个汤药灌下去。”
话落,还未等小娃接过药方,她眼一黑,人往地上倒去。
“姑娘!”
小娃犀利的叫声刚响起,门就被嘭的一声打开了。
翟和江云野先是朝床榻上的楚玺墨看去,待看到人胸口微微起伏,好似睡着一般,这才松一口气。
小娃单手抱起温玉,将药方扔给翟:“快去请大夫!”
她相信依照翟的功夫,方才姑娘说的话,他们都是听见了。
翟伸手接过药方,点头朝门外掠去。
小娃白着一张脸,看向温玉,心底越来越慌。
突然她闻到一股血腥味自姑娘身上传来,霎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娃的反应,以及温玉的情况,还有空气中再次传来异样的血腥味,这让江云野再次皱起了眉头。
“快,将诗情丫头安置到梅园去!”
这丫头,莫非是有了?
不对,是有了又没了!
想到这些,突然江云野往后倒退一步,单手扶在桌上,这才撑住自己的身体。
皇室的血脉,就这样在他眼前没了!
如果他不让翟叫温玉过来,是不是这孩子就会活下来?
不,墨哥儿必须救。
老天真是戏弄人,父子只能活一个,真是开得好大一个玩笑!
就在江云野浑浑噩噩之时,温玉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一路从楚玺墨所在的院子,直滴到梅园。
小娃将温玉放到床上,站在一旁暗自着急,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
这翟去请个大夫,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叩叩叩!”
这时门被敲响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道老嬷嬷的声音:“姑娘可在?老奴带着医女过来了!”
“快,快进来!”
老嬷嬷闻言将门推开,这才带着一个手拿药箱的医女进入房间。
待看到没关紧的窗户,便上前将其一一关闭。
医女问道空气中的气味,又观了地上的血迹,心知床上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彻底的没了,便着手开药方。
“已经流了,就好好坐月子。这张药方,你去抓了药给她灌下去,让她流干净,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不好再怀上!”
小娃看她人都没看,就先开药方,便冷着一张脸:“你就是这样看病的?”
医女见她身上煞气严重,心下漏了一拍,但她也是有脾气的。见自己医术被人质疑,当下就不悦了。
“这女人流产正常,哪里还需要看。无非就是能不能保住,流没流干净的问题。床上这姑娘流了那么多血,哪可能还能保住。”
小娃冷哼一声,将药方收下:“你可以滚了!”
什么破医女,什么都不看,就直接开药方,真是不负责任。
还是她家姑娘好,对每一个患者都极具态度,也特别负责任。
只是姑娘自己是大夫,有身孕了,怎么会不知道?
莫非,姑娘这不是流产,而是来月事了?
想到可能是温玉因一路的奔波,到这里身心疲惫,加上来月事才昏迷,小娃瞬间心就往回落了不少。
至于手上的药方,她扫了一眼,便搁在温玉的枕头底下。
姑娘来月事了,她得给姑娘做点月事带才成。
想到这,小娃给温玉将被子盖好,便出门了。
此时昏迷中的温玉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白茫茫的地方,有两个胖胖的小娃娃。
一个在睡觉,其中一个却一直对着自己哭,
她想要上前,奈何脚如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步伐。而那孩子哭着哭着,身子慢慢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她心下一疼,不知不觉间溢出了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像是落空了一块。
那个孩子是那样的可爱,可怎么会哭,为什么又会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孩子好亲切?
就在她怔愣不久,突然另外一个在睡觉的孩子,也哭了起来。
温玉听到声音,心如刀割,随即用力的抬起脚,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眼看孩子也开始变淡,她怕和之前那个娃娃一样,会消失不见,心下一急,往前一扑,两手堪堪将孩子抱住。
小娃娃长得很是朦胧,她看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她想要好好安抚。
原本哭泣中的孩子被她抱住后,才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抬头看她。
这一刻,温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孩子,她的孩子。
突然小娃娃将头埋在她怀中蹭了蹭,随即又抬头看向她,咧嘴一笑。
这一瞬间,温玉觉得,眼前这个笑容是那样的清晰,是她见过这世界上最纯真最好看的笑容。
“娘亲!”
就在温玉心里甜滋滋之时,突然怀中的孩子开口喊了一声,她手顿住,整个人如被电着了一般。
“你,叫我娘亲?”
小娃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将头埋在她的怀中,用力的蹭了蹭。
温玉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还陷在小娃娃那声娘亲中,无法回神。
等到回过神来,小娃娃已经在她怀中睡着了。
“姑娘,不要再睡了,醒过来吧。你要是再不醒来,小娃要哭了!”
小娃坐在床沿,看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还未醒来的温玉,心中自责得不能自己。
六爷都醒来了,为了怕他知道姑娘的情况,府上所有的人都告知他,他的伤势是榕城的大夫所治的。
而她,也是不敢出现在六爷面前,就怕露馅。
“姑娘,六爷都已经醒来了,你也醒醒好不好?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六爷吗?”
温玉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不断有人在吵。
她想叫那人安静点,不要吵到她怀中睡着的孩子,奈何那声音怎么都不听。
就在小娃不断叫唤,温玉开始不耐烦之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嘭”的一声,小娃吓一跳,睡梦中的温玉眉心狠狠一皱。
“小娃,诗情姐怎么样了?”
江素雅刚随她娘到这里,一进来,就听说了所有的事。
她娘先去看她表哥,她就先过来看看温玉了。
爹说,诗情姐怀孕,又流产了。
可是她不相信,诗情姐一向是洁身自好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不洁的人,还与他人暗结珠胎,怎么可能。
一定是诗情姐月事来,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她可是打听过了,诗情姐自打七月份来了初潮后,到现在都没来过。
想必是他们都误会了,不可能是怀孕的。
再说诗情姐自己是大夫,又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在未成亲的情况下,怀有身孕呢。
这一定是那些庸医错疹了。
小娃也如江素雅一般,坚定温玉只是来月事,并不是什么流产,因此那医女开的药方,她始终没去抓药。
倒是让厨房做了不少补身子的饭菜过来。
奈何温玉三天都没醒,她只得让厨房熬了些鸡丝粥,一点一点给她喂进去。
“姑娘已经昏了三天了!”
小娃起身,给江素雅行了个礼,这才回她话。
江素雅一听三天,马上惊呼道:“那岂不是你们过来时只花了五天?难怪诗情姐身子要吃不消。我说你们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拿身子开玩笑啊。对了,大夫那边怎么说?难道就这样,让诗情姐一直昏迷不醒?”
小娃闻言,将被她放在床头底下的药方拿出来,递给江素雅。
“喏,那医女开的。说姑娘流产了,这是让姑娘流干净的药方。那医女太不负责了,她刚进来,连人都没看清楚,就开药方,让我给轰走了!”
江素雅一听这是给温玉流干净的药方,心下一缩。待听清楚是连人都没看时,便马上同仇敌忾起来:“什么医女,哪里来的?”
“奴婢不知!不过依奴婢看来,姑娘应该是来月事了,不是那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睡了这么多天,也不见醒来。”
江素雅一听,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便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们那样赶路,诗情姐的身子骨又没那么好,自然是承受不住。这多睡几天,也没什么。”
她说完这话,便走向依旧闭着双眸的温玉,眼底带着一丝担忧:“诗情姐,差不多该起床了,莫要让大家担心啊!”
奈何,她等了两刻钟,也没看到温玉醒来。这才想起,她该去看看表哥。
“小娃,我先去看表哥,晚上再过来。你好好照顾诗情姐,她要是醒来,你告诉她我来了!”
“好!”
此时霍依依去看过楚玺墨后,这才拉着江云野找了一处安静之地,细声问道:“老爷,诗情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说是流产了?真的怀有身孕?”
江云野闻言,重重叹息一声:“那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与他们皆是无缘。眼下诗情还昏迷中,墨哥儿也不知道,你切莫说漏了嘴,叫他知道后担心!”
霍依依想起温玉之前与楚玺墨有亲密接触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两个月。她那一路从吉峰镇骑马奔波这么多天到榕城才流掉,已经算是那孩子坚强了。
常人不说骑马,哪怕是奔波一下,也得掉了。
如老爷所说,终究那孩子是无缘的。可若是还在,她姐姐知道后,得多开心啊。
哎,造化弄人!
“老爷,你去墨哥儿那边守着,妾身去看看诗情。”
霍依依觉得,不管是作为素雅的娘,地方官的夫人还是楚玺墨的嫡亲姨娘,此时此刻,她都该去看看温玉。
楚玺墨总觉得温玉来过,不说别的,就他胸口处的那道口缝制手法,一看就是出自温玉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翟他们告诉他,温玉没来过。
难道真的是他的错觉,真的只是另外一个学了温玉手艺的大夫?
莫非是那丫头的师父?
不对,若真是,翟怎么可能不将人留下。
所以说其实是那丫头来了,只是他们不告诉他?难道说,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楚玺墨有些坐不住了,他挣扎着起来,叫了一声翟。
待看到翟进来后,这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本王再问你一次,颜姑娘可是来过?”
翟低头,不语。
楚玺墨双手紧握成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赤红着双眼,怒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恰在这时,江云野走了进来。
他一看这情况,眼眸一转,随即了然。
“墨哥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玺墨没理他,劲自问翟:“诗情她到底怎么了?”
翟单膝跪地,正要开口,就听江云野无所谓地笑笑道:“原来你问这事啊?那小丫头之前是来过,碰上你的事情,就顺手给治疗了。不过当天她就走了,说有点急事,家里似乎要乔迁什么的。走时还叫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去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