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韩婍容也执意相护,正要开口喝止,却被皇帝制止了:“既然皇后不能统御内宫,那就回中宫歇着吧。”
还等不及皇后开口,皇帝接下来的命令越发令人咋舌:“这件事交给薛昭仪全权处置,由邢夫人从旁协调。今日是皇祖母的大寿,不宜见血,等明日,孤再亲自问罪。”说完,他冷眼瞥向皇后:“皇后,你身体不适,就处理好萧良娣的事情吧。”
见皇帝只字未提端夫人,却令薛昭仪处置这件事,还带上了自家母妃,韩珞成不仅有些心寒:明明是母妃位份高于薛昭仪,却要给她打副手,实在膈应人。
韩婍容则看到了圣旨的本质:皇帝不把处置权力交给皇后和端夫人之间任何一个人,无非是因为这两位主子位高权重,手底下的女官、宦官和宫女也并非寻常,要说这些人和此案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绝不可能。所以将处置权交给薛昭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彻底肃清宫闱。
“但最大的坏处也正是如此。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人下了台,自然有新人上来。薛昭仪主导此事,又深知宫闱之事,到时安插的,自然大多都是她的人。那些人秉性如何不知道,但难保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说到底,要想如四公子所愿,彻底把这些毫无人性的东西全部铲除,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韩婍容向叶桓微言说了昨日的情形,最终感叹道:“至少在当今陛下这一朝,在当今陛下的眼里,全局的结果,终究是大于是非的。”
叶桓微听完,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四公子和小公子,还有姐姐,都认为是非,大于全局的结果吗?”
韩婍容摇了摇头:“二位公子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有的时候,损害一些人的利益换来一个好的局面,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对。相反,一味纠结是非,失了最好的结局,就是最大的错误了。”
叶桓微笑了笑说:“姐姐是看明白了,只怕那两位公子还忿忿不平呢。不过也无怪乎此,四公子向来最厌恶那些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里的人,小公子又还涉世未深,他们兄弟二人,都太执着于自己的原则了。”
韩婍容有些疑惑:“那你觉得,陛下这样做是对的?”
叶桓微叹了口气说:“其实陛下心里正是想明白了姐姐刚才所说的一切,才做出了如此抉择。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已是最佳。无非是邢夫人受些委屈,但皇后和端夫人都沾不到便宜,又能压下宫里的歪风邪气,终究是没有辜负了良娣一番安排。”
韩婍容点了点头,又问:“可……你是怎么知道,萧兰君一定会在昨天挑明此事的呢?”
叶桓微沉默了片刻道:“若不是鹦哥日夜替我盯着她,我还不知此事——萧兰君的背后,还有浦羲王朝的残余势力存在。”
韩婍容又惊又疑:“你安插了苍穹的人在成邸?可是……当年浦羲皇室不是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吗?就算有残余势力,又能被什么人领导呢?”
叶桓微叹了口气说:“萧兰君能得公子信任,还能让公子对我生疑,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想。要知己知彼,这也是无奈之举。当年从浦羲到华天路途迢迢,难保没有漏网之鱼,还有余党,也是意料之中。”
“但最难的是,与萧兰君联络的人武艺高强,鹦哥又有身份、难以追踪,也不敢在近前探听。若不是因为那日鹦哥先一步发现了联络者,早早埋伏好了探听,断不能知道此事。”
韩婍容凝眉道:“兹事体大,你还当早些掌握证据,及时禀告四公子才是。”
叶桓微苦笑,越发透出了难掩的疲态:“苍穹创办至今,规模不大,也只有十几名成员可供驱遣,光看住边境的地下军队就已经很吃力了,遑论再追踪到浦羲皇室的踪迹。况且就算追踪到又能怎样呢?禀告陛下?加强对浦羲的管制?”
她调整了一下靠在贵妃椅上的姿势,懒懒地说:“况且,就算掌握了证据,我也不打算把他们供出来。”
韩婍容不解:“为什么?”
叶桓微叹了口气道:“皇帝打下了浦羲,却没想过如此对待这块宝地。”
韩婍容想了想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华天本就已是国土广袤,要想再治理好浦羲四郡,着实不易。”
却见她摇了摇头:“姐姐,皇帝对浦羲和那里的人民,根本就不是治理,而是压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