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总是这样……明明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能做到忍而不发,我是真佩服你的肚量。”慧香看左盼听得认真,越说越起劲,一时竟忘记她平日最在意的身份尊卑。
“就像绣珍偷盗库房那件事,公子明知是巧品斋所为,还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贩卖我们的东西,抢我们的客人……”
“说完了?”
慧香一愣,这才反应自己刚才所说有多大逆不道:“我,我没有指责公子的意思,就,就是觉得人善被人欺。”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慧香面上挂着惶恐,令左盼失笑摇头:“别紧张!你说的这些很正确,我会采纳反省。不要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左盼捏住慧香脸颊,往两边轻扯。等人出声讨饶,注意分散,才收手拖人返回大堂,继续招待来往客人。
“公子!巧品斋倒了!”
自远处传来的喊声,穿过重重人影,撞进左盼耳中。回荡在拥挤热闹的佐味坊,引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左盼绕过碍事的木柜,向尤多一所在方向迎去:“什么意思?”
“我刚看到巧品斋里面的东西被搬一空,连门上的牌匾都撤了。”
紧跟左盼身后的慧香,快她一步追问:“衙门不是说绣珍的死和巧品斋无关,是韦乐有心栽赃嫁祸。怎么今个就突然拆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问过搬抬家具的匠人,可惜无一人回我。”尤多一无奈摊手:“看实在问不出个结果,我才回来的。”
“你留下招呼客人,慧香随我去瞧瞧是何情况。”
言罢,左盼带慧香穿过两边贴墙规整摆放的桌椅木凳,走过孟弯弯等人摆着的食摊,大步迈往巷口边几步远的巧品斋,印证尤多一所说。
光秃秃的门檐,空荡荡的房间,再不见巧品斋初时精细的装潢,有的只是驱不尽的冷清寂寥。
“公子,我去问问?”
左盼点头。
独自一人站在巧品斋门前,思索巧品斋关门歇业到底是左安尧所为,还是左巧丽所做。
“那些负责搬抬的匠人不说,就去问问附近商户,看看有没有知道这儿是何情况的。”
见慧香一无所获,左盼直接上前拉人,往最近一卖木制家具的商铺走去。
……
“公子,你在想什么,如此入迷?”
近在眼前,距离不过一米远的石墙,让陷入思绪中的左盼猛然回神。转头看向慧香拉扯阻止她前行的手,顺势退后,尴尬扯嘴:“没事!一些小事,你不用知道。”
“可是巧品斋突然拆除有何不妥?”
左盼摆手缄默。眉眼间藏着的万缕愁思,让慧香瞧着心急,又无能为力帮忙。
是夜。
月牙隐于云层,避于树梢,天地于一瞬之间沉于黑暗。微小细碎的星辰,想要抵抗,却根本无力阻止似墨般浓稠厚重的夜。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慧香遮扶被书页翻晃的火光,依左盼询问,竖耳细听略显急促的咚咚声,嘀咕:“这么晚,难道是方公子回来了?”
“去开门看看。”
不等慧香反应,左盼放下翻阅一半的杂记,拢紧肩头披着的素色外袍。投进寒风怀抱,开门迎接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是…赵锦光的小厮!?”
见左盼认出自己,小厮难言激动道:“公子还记得小人,真是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你怎会……变成这样?”左盼说着,上下扫视了眼灰头土脸的小厮,拧眉侧身让路:“进来说话吧!”
“不不,你现要赶紧随小人离开此处,免得被山贼抓走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