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谢怀坐在一旁,颇是气闷。刘英芝心性端严,这等妙丽春光,便是他亦不能多见,如今却叫一个和尚看了去。这和尚还嫌他在一旁妨碍施治,把他赶离床侧。若不是为着英芝,他早将这和尚千刀万刮了。眼见施针已毕,欧阳谢怀忙扑到床前,问:“如何?”
莫寻面沉如水:“不多时就会苏醒。刘大人心弱气怯,还请陛下与她说话时轻声一些,莫要过于激动,惊扰了她的血气。”
一听刘英芝就要醒来,欧阳谢怀哪复与他计较别的,挥挥手道:“下去。”
莫寻也不欲在欧阳谢怀面前与刘英芝相见,拾掇了针具便退了出去。
近五个月的身孕,虽则一向清瘦,也已见得明显的隆起,纵使衣袍宽大也遮掩不去。欧阳谢怀轻柔抚摸,又将头轻轻枕在上面,右耳紧贴着那隆鼓的腹部,专心听着。突地觉得腹下轻微一动,心里惊喜无比,忘了刘英芝尚未醒转,笑道:“英芝,它们动了动了!”说着,往刘英芝脸上看去,却见刘英芝正怔怔望着自己,眸清如水似叹似憾,显已醒来多时。
欧阳谢怀喜不能胜,一把握紧她的手:“英芝,你终于醒了。”说话间已经微微有些哽咽。
刘英芝微微点头:“陛下,可否扶臣起来?”
“好,好,”欧阳谢怀干脆去了屐履,坐到床头,再小心扶她起身,让她靠着自己卧着,附耳轻语:“这样可舒服?”
刘英芝微微点头问道:“臣睡了多久?”
“十日了,”欧阳谢怀拥着她,在她颊侧轻轻印上一吻:“那日,你流了好多血,朕怎么唤你都不醒,那时真地好怕你要离开朕了。”
刘英芝虽不自知那时情形,但觉得身后君主轻微的颤抖,也可想见那时的艰险,柔声道:“是臣不好,让陛下担心了。”
“你也知道是你不好啊?”欧阳谢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闷闷地带着愤恨:“朕虽说把万事托付给你,不过是怕有人为难你,可没叫你那么拼命!险些滑胎了,还要往紫山跑,那老头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拉着你一路走回昭华殿,哼,朕真想把他砍了。”
刘英芝心口猛地一跳:“陛下把逍遥王怎么了?”
欧阳谢怀只觉得握着的手霎时冰冷无温,骇了一骇,忙道:“朕什么都没做,皇叔还在寝宫里好好的。你若不信,朕这就叫他过来。”
刘英芝摇头:“陛下说的,臣自然相信。”她幽幽叹了一叹:“逍遥王殿下,是陛下的长辈,对荣王朝又有莫大功勋。臣不敢妄议先帝的决断,只希望陛下能够善待逍遥王。孝敬尊长,本是寻常百姓人家的规矩,陛下的言行,都应是天下人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