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芝神思凝聚,却也揣测不出欧阳谢怀究竟做了什么。
“这件事,与孩子也有关,”欧阳谢怀满面得色,一手抚在刘英芝的腹部,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在册后大典之后又马上册封了你。朕把最尊贵的封号封给了你。”
纵使冷静淡定如刘英芝者,也不由惊呼一声:“陛下!”
欧阳谢怀抱得更紧:“英芝,你不要急着反对。这可是为了孩子。”
刘英芝沉睫不语,良久抬眸望向窗外暗暗沉天,叹了一声:“木已成舟,罢了罢了。”语气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怅然无奈,让欧阳谢怀的心不由一凉,却闻他又道:“陛下隆恩,臣万死难报。臣斗胆向陛下求一个允诺。”
欧阳谢怀拥着他,笑道:“你说罢。”
“王侯爵号多是世袭,陛下是否意欲让臣腹中之子,长者继承帝位,次子承袭封号?”
欧阳谢怀抚弄着刘英芝彭隆的肚腹,感受着掌下稚嫩的生命跃动,再望着怀里人素净宁静的容颜,心底柔情漫溢,含笑道:“知我心者,英芝也。不错,朕就是这么打算的。”
刘英芝闻言,左手覆在欧阳谢怀按在自己腹部的手上:“陛下,孩子尚未出世,德行若何皆是未知。入继大位承袭爵号,都需万般慎重啊。”
欧阳谢怀一笑:“有你在,教出的自然都是贤才。”
刘英芝淡淡道:“蒙先帝不弃,忝为帝师,至今也近十载。臣教的是仁道,陛下行的却是王道,”她微微一叹:“臣并不是说陛下行王道不好,治国平天下,需要的正是陛下的王道。臣只是想说,教习在师傅,但体悟在各人。孩子们将来心性才德究竟若何,臣实在不敢确言。”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握住欧阳谢怀的手:“陛下,您初登帝位那一年,拉着臣上了勘天台,对臣说:凡朕欲得之一切,朕都要握之于手。这句话,臣一直铭刻在心。人生在世,若能把握住自己最在意的东西,那么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尊贵如帝王还是卑微如乞人,心底都是一样的欢喜平和。”她的语气越发温和清淡:“臣一生至愿,便是天下安定百姓和乐。所以臣入朝为官,辅佐陛下,一路走来虽艰辛劳苦,但臣看着陛下英明有为,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下一日日地昌盛,臣心中便是无限的欢喜。臣希望孩子们也能与陛下及臣一般,走他们自己想走的路,”她侧过脸来深深凝视着青年帝王:“无论是庙堂王侯还是布衣山林,他们都有权利去选择。毕竟,有很多东西,是身为帝王就要失去的,但也许,却恰是他们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