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澍从病床上坐起身,把书签夹进书里,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
李燕一套黑『色』条纹西装,脖子上系一条红『色』大丽花图案的羊绒围巾,这套装扮应该是她的上班服,证明她是从公司过来的。但严肃的脸上略带病容。
白朗还是那件皮夹克,天不热,但他额头发亮,满是汗珠。左臂夹着公文包,右手捏着一个医疗本和一张单子。
在欧阳澍的印象中,李燕永远是好脾气的,喜怒不形于『色』,办事稳妥,从没见过像今天这样怒气冲冲的。
欧阳澍清了清喉咙,习惯『性』用手『摸』了一下胸部,尽量抬高声音问道:“你们两个,谁先说?”
李燕没等白朗反应,直接说道:“欧阳,我要和你说说白玉兰的工作……”
白朗连忙伸手,好像要挥断李燕的声音,“你要想好了再说!”
听到事关白玉兰,欧阳澍不觉认真起来,他用手指了指白朗,“你先说。”
李燕双手在胸前交叉,靠在窗台上。
白朗听欧阳澍让他先说,有点儿出乎预料,想了想,也对,李燕是他的手下,对于澍森公司来说,他属于外人,让自己先说,是礼貌也算是照顾“弱势群体”吧。
白朗想了想,清了清喉咙,扬起手里的医疗本,“你们刚走,小燕就到了分局,还没说几句话就晕倒了。把我吓坏了,赶紧送她来医院。这医院的急诊也不见得有多急呀,挂了号,医生见人是清醒的,让排队,前面12个人呢,她就想过来看看你。”他犹豫地看了看李燕,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说道:“然后,然后,……然后我们就过来了。”
欧阳澍听得很糊涂,不是白朗说的不明白,人家解释得很清楚,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在欧阳澍离开分局不久就跟到了医院。是李燕晕倒了,他们过来看病,排队时间太久,就过来看他。可是,可是白玉兰呢,两人刚才不是因为白玉兰的事情在闹矛盾么?怎么白朗只字未提?
欧阳澍见白朗闭上了嘴巴,看着李燕,目光中有些期待,但明显心里没底,就转头对李燕说:“那,你说吧。”
李燕站直了身体,有板有眼地说道:“是,我跟他说了,打算辞了白玉兰。”
白朗咧着嘴跺了一下脚,然后在那里直摇头。
欧阳澍则以手抚胸张大了嘴巴。
“玉兰是个好姑娘,我承认我也很喜欢她。可是她有前科这件事不容置疑,咱们公司不能留这样的员工。是,现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公司里还有她的老乡,你救她这件事又传的沸沸扬扬,网络上稍加搜索,很快就尽人皆知了,这对我们公司的影响太大了,社会上那么多优秀人才不招,却招一个有前科的高中毕业生,将来我们还怎么立足。公司间的竞争说白了就是人才的竞争,你欧阳是咱们公司的精英,是其他公司不能比拟的,但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白玉兰必须得走。”
白朗气愤地反击道:“你这就是‘官僚作风’你知道吗?有前科怎么了?有前科就不能有个体面的工作了么?你也说过白玉兰干活很好,是吧?你也说过这孩子以后会有发展,是吧?五年了,五年前她刚多大?16岁!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犯点儿错怎么了?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点儿错?你那时候不也卸掉过学校储藏室的门玻璃,偷着进去弹那架破风琴么?要是被抓住,你也会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