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苏仪的童年,不可避免需要讲一讲她的家庭。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那个年代,大部分的婚姻都是村里的媒人或者是双方父母来点头的,在这个闭塞的山村里,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风气残留得很严重。
苏仪的母亲在山村读到了初中的水平就辍了学,这里没有高中,家里人也不愿意供一个女孩去上学,她还有很多的兄弟姐妹,长到十五六岁的她,就已经需要打工来补贴家用了。
但是她与村里大多数女孩的际遇又有点不同,那时候正赶上村里修了公路,他们家难得有了一些积蓄,这时候城里来人到村里雇佣些女工,工资和待遇都很不错——至少在这偏远贫瘠的地方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是,苏仪的母亲和她几个年长的姐妹就有了这一次去到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地方工作的机会。
她是一个能干勤劳的女孩,省吃俭用下来还能留出一大笔钱寄回家,而在这个漂亮的城市里,她也看到了在山村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件和人,工厂里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孩还多次邀请她一起看电影。
他口中的自由恋爱让她不免有些飘飘然,好像自己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只是好景不长,她的父母不知道听哪位“德高望重”的妇人说道,女孩子在外头心野了就不好管了,到时候闹出丑事来,就不好说了。
他们是传统的夫妇,甚至有些固执刻板,当即拍板,找了几个借口把女儿从城里叫回来,在同村人的撮合下,完成了她和另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婚事。
这个受过一点新潮思想的女孩回到家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当场傻了眼,她想起城市里服饰店的新裙子,想起自己的工作,想到那个男孩,当即哭闹不止,只是她这番做派只让她的父母觉得她“心野了”,他们二话不说提前了婚事,还呵斥了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父亲在家里的余威和对她根深蒂固的影响让她呜咽着低下了头。
一切都仓促地让她仿若在一场噩梦里。
如果说这样一场并非自己所愿的婚姻让她难过,那么比父亲还有严厉苛责的婆婆以及懒散的丈夫更让她崩溃,如果她不曾有去过城市,有见过那个浪漫的男孩,或许她就会像所有山村里逆来顺受的女孩一样承认了这样的现实,但是,她已经拥抱过阳光,却要她深陷泥潭,这无异于生不如死。
更别提那个懒散的丈夫对自己的不喜和后来的出轨。他和他的牌友,一个“不三不四”的艳丽寡妇勾搭在了一起,可是面对丈夫荒唐的行径,他的母亲只是斥责了几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转头还来怪她笼络不住自己的丈夫。
如果这个女人,她不是苏仪的母亲,或许苏仪对她也会抱有着无限的同情,但是,她对那个家庭的所有感情,早就在那段晦暗的童年里消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