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慧不屑地轻笑,语气温和,言辞却很犀利:“既然你自认是清白无辜的,若是会稽王不反对的话,我想请中书郎殷觊率羽林军去你府上搜查一下,若是没有搜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来,自然是不会有损于你的声望的,否则也难以服众,你意下如何?”
换言之,若是搜出什么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中书郎殷觊是荆州刺史殷仲堪的从兄,从前也是坚定的司马曜一党,如今自然是唯皇太后马首是瞻,让他去搜查,本来没有什么东西,也能搜出点东西来。
司马道子踌躇不决,本来自己家中肯定是没什么违禁的东西的,便是让她一搜也无妨,但他总觉得王法慧花了那么大心思,连张太妃都收服了,决不可能只是随便去自己家里逛一圈就回去而已,这种种件件的,总觉得很有阴谋的味道。
因此他犹疑道:“臣自然是问心无愧,然而皇太后娘娘历来不看好臣与先帝的兄弟之情,又处处针对,臣实在是不能放心由皇太后娘娘派去的人搜查,不如请换一位德高望重的世家贵族,也好让你我都放心。”
王法慧自然不能同意,两人顿时僵持不下,谁都不能说服谁。
王恭心里着急,若是现在就同司马道子撕破脸,两边真要打起来的话,京口的军队他还不能调度自如,而青兖两州的守军到建康还有很远的距离,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一直在建康经营的司马道子。
他频频同王法慧使眼色,但女人的倔强劲头一旦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王法慧和司马道子两人此时就是较上了劲,非要分出个高下来。
此时,一直默然不语的南郡公桓玄突然出列,向皇太后做了一揖,不偏不倚地说道:“皇太后娘娘,臣有一个建议,能够解决眼前此事,却不知皇太后娘娘愿不愿意一听?”
王法慧因他当初第一个支持自己听政之事,对他印象深刻,此时虽然面上不豫,却也强作和善的表情,亲切地说道:“爱卿不妨直言。”
桓玄微笑着注视着皇太后,他温柔的眼神确实是能让大部分的女人都为之迷醉,即便是胸中早已无旖旎的儿女私情的王法慧,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颇为欣赏他美好的风姿。
他的风度很是优雅,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似得,轻松地说道:“臣建议请正在守孝的已故谢相嫡子谢琰领兵去搜查,一方面谢相家门清贵,同会稽王毫无私情,另一方面谢琰其人以忠贞干练着称,绝不会为他人虚言掩饰,不可能有所偏私,更兼对此事毫不知情,自是无从偏颇,倒是能够最为公正地执行此事,不知皇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王法慧心里不愿意,若不是自己的亲信去,这一切布置不都是浪费了?
她面上一出现为难的神色,司马道子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只要王法慧不赞成,至少说明她与谢家之间是没有默契的,因此他立刻附和道:“南郡公此言甚是,谢相执政多年,都从无偏私,他的嫡子自然是效仿他的忠直与无私的,臣愿意让谢氏琰郎搜查寒舍,决不敢阻碍半分。”
皇太后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话能拒绝他,而众臣听闻桓玄推荐的是谢相的嫡子,不由得纷纷点头,很是认可谢家人的品性,只觉得一提起此人,便有“啊,正是由他去最合适不过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