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里,萩娘都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派去建康的谢裕的心腹已经带回了确切的消息,谢家已经在张灯结彩,准备着家主的喜事了。
采棠看着萩娘苍白的脸色,一句宽解的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候若是说什么“主子定然还是最喜欢您的”或是“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之类的话,就显得太虚伪了。
大家心中都十分清楚,谢琰做任何事情,都一定是十分妥帖的,如今这事既然是真的,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势在必行了,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有所改变。
晚膳的时候,谢裕又来了一次,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地侧了侧身,露出了身后刘寄奴那张关切的脸。
采棠惊喜交加,忙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说道:“你怎么来了,快来劝劝女郎吧,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呢。”
寄奴不愧是跑到哪里都吃得开的自来熟,即便是在牢里,他也一样活得十分自在。
只见他熟捻地握了握谢裕的手,向他道谢:“多谢您了,我那些兄弟还望您多多照顾。”
谢裕竟是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看不起他,亦是含笑说道:“那是自然。”
两人送走了谢裕,采棠这才若有所思地瞪了一眼寄奴,说道:“你快把你嘴边的笑容收起来吧,你看你,都乐得合不拢嘴了,还是别去给女郎添堵了。”
寄奴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采棠这是在调侃他,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怎么尽是以小人之心去猜度我的想法,萩娘不快活,难道我便能高兴吗?”
采棠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别以为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了,本来女郎能做我家主子的正妻就是十分渺茫的事情,能给我家主子做妾,亦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女郎不过是一时有些难受,难以面对这个现实罢了,待回过神来,一样会和我家主子在一起的。”
小时候,寄奴每次和采棠斗嘴,都说不过她,如今一样是被她说得脸都黑了,神色很是吓人。
采棠却是完全不怕他,兀自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寄奴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换了是个男子这样刺他的心,他早就抡着拳头上去了,但面前这个是自己打小就认识的棠儿,难不成他还能打女人不成?
他只能忍气吞声地说道:“棠儿,我自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要娶谁,要不娶谁,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如今我不过是因为萩姐姐心情不好,想要来劝劝她想开点而已,你也不用这样冷嘲热讽。”
采棠听他说到“和你没什么关系”,亦是觉得无比的刺心刺耳,当下便赌气说道:“自然是同我没关系的,我这就带你去见女郎。”
萩娘见到寄奴,还没等他先前想好的满腹安慰之辞出口,她便淡淡地说道:“寄奴,陪我回建康吧,我要亲眼去看看他的婚礼。”
她眼中似是毫无波澜,又似是流星陨落,有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决绝。
寄奴原先没想到她这般刚烈,此时一看她的神色,他立刻便明白了,萩娘是绝对不会给谢琰做妾的。
然而她这样的语气和神色,甚是骇人,寄奴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先开始担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