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心中稍定,放低了声音,将自己发现的桓氏种种僭越,甚至于自己心中的那些设想都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竺法汰听他说完,仍是不发一言,许久才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我们必须要往川中一行了。”
这正与寄奴的计划不谋而合,而竺法汰自然而然地就说了“我们”二字,完全没有因为蜀道难而避其艰险的意思,寄奴不由得感激地望着他,赞同地说道:“是。”
日暮时分,寄奴正沉沉入睡的时候,却听见刘怀敬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竺法蕴还来不及阻拦,他便直入内室,冲到寄奴窗前,摇晃他道:“哥哥,快醒醒,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寄奴朦胧地睁开眼睛,却见臧熹灰头土脸的,跟在了刘怀敬身后,眼中亮晶晶的,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心中一松,忙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眼角,微笑着宽慰道:“别,别,你看你,那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若是让你姐姐看见,定然要笑话你了。”
臧熹抹了抹眼睛,眨巴着说道:“此番真是多亏了您吉人天相,若不是正巧遇到了法汰大师这样的高人,您又怎能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地和熹儿说话?”
寄奴心里想着,和竺法汰的相遇只怕并不是巧合,而是……
然而他并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慢慢地笑着说道:“现在我可不是没事了。”
他抬眼望向刘怀敬,问道:“他们果然是在王家宅子吗?袁管事又在哪儿?”
袁崭原本老老实实地站在内室外面,听得寄奴问起自己,忙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答道:“小人本就知道您素来聪敏,自是会想到我们二人能够躲藏在何处的,那处宅子虽是被官兵查封了,但也幸而因为城中出了乱子,没人来接管,我便带着小主子暂避一下,果然见二郎来找我们了。”
寄奴心中宽慰,不由得叹道:“那日城中那么乱,所幸大家都没事,否则……”
否则我真是难辞其咎。
刘怀敬见他伤怀,忙岔开话题道:“方才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呢,接下来我们这个重大的计划……”
袁崭抢着问道:“可是决定要入川去追查桓氏私铸银两的事情?”
寄奴知他机灵,点头道:“正是,怀敬已经写信给王将军大致说明我们的去向,只待王将军回信,且我身子稍稍恢复几日,便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