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管事委屈至极,百口莫辩,只能对卞范之说道:“主子,小的做完了蒸鱼之后便在厨房外间看着小厮们洗菜切菜,根本没有半个人进出过厨房,那鱼却不翼而飞了,小的这才认定是有人偷的,若不是如此,小的怎敢胡乱向您禀告此事?!”
众人不以为然,都露出了哂笑和不屑,显然没人把他的话当成是真话,也没人对他的这些小算盘感兴趣,然而卞范之听了他的话却没有笑,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正色问道:“我问你,你那放鱼的地方是不是靠近窗口?”
厨房管事点头如捣蒜,忙答道:“主子料事如神,正是因为怕太烫不可入口,这才放在窗边过一下风的,谁知道一个转眼就……”
卞范之心中却是有着另外的猜测,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若无要事,便不用再来回禀了。”
众管事没想到主子听了这厨房管事的话,竟是神色有所好转,不似先前那么凝重了,不由得面面相觑,竟是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各自散去,颇有些羡慕那厨房管事的好运。
卞范之关上书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书桌前,重新将那些文案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
这,这是……?
一卷厚厚的文牍之下,果然还粘着一封公文。
卞范之只觉得自己的手都颤抖了,他忙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公文,打开一看。
人生最美好的是什么事情?
失而复得。
他只觉得如甘露灌顶一般,心里一下子舒爽无比,这封公文,正是早上自己遍寻不见的那一封。
方才听了那厨子的话,他便觉得事有蹊跷,这世上有武功高强的人他信,但哪有人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在自己府中来去自如呢?
更是哪有人会偷半条鱼呢?
除非,那人……根本不是人……
早上自己关心则乱,一见少了东西便自乱阵脚,根本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性。
如今想来,真是自己吓自己。
就说呢,这样隐秘的事情,自己一个人都没有说起过,南郡公想必也是十分慎重的,又怎会让别人知道?
自己竟是为了这样一件可笑的小事,调动了官邸中将近一半的军士,徒然惹人怀疑。
法汰大师说的真是没错,自己若再不改改这样急躁的性子,只怕真的是,难得善终。
他重重地坐倒在榻上,紧紧地抱着那封公文,似是怕它又突然不见似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