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见一着藕荷色绉纱长裙的女子走来。张正则倒新奇,她沈将军府里的丫鬟倒是个个都比她还花枝招展的。
那丫鬟见张正则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早就欢喜开了。她碧玉终于等来了,她本就生得比一般丫鬟俏丽,再加上一门心思全在怎么攀附主子,根本无心饲喂什么灵鹿,可小姐叫他喂,她不得不听命。谁知今日来了个相貌如此清贵的大夫,还似对她有意,看了她一眼。
碧玉一时间频频对张正则暗送秋波,张正则略皱眉头。沈栖禾问他:“张太医,乘风很严重吗?”“乘风?”“回张大人话,乘风是小姐给这瑞鹿取得名字。”碧玉抢答道,一双眼睛亮烈如同烛火。沈栖禾点点头,心里却十分疑惑,这碧玉不是一向不喜欢乘风,实在是她干什么都干不好,才让她来照顾乘风的。可是最近乘风病了,碧玉说要少吃一些,更能好好恢复。眼看着它越来越瘦,沈栖禾找了许多兽医都找不出缘由来,没办法才想到太医院这个最年轻的御医。想着他再不济也是个御医,又年轻,应该不会介意给鹿看病。介意的话,多给些诊金就行了。
张正则问碧玉要了些青贮玉米秸秆拿在手上,随即伸手招呼乘风来吃东西。可乘风只是看了一眼,又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乘风吃的食物都有什么?”张正则看向沈栖禾,却是碧玉答道:“乘风吃的食物以精料为辅,草料为主;精料主要有玉米、豆饼、麦麸子、谷糠、南瓜、胡萝卜;草料夏天有青草、青树叶、青玉米秸秆;冬天有干玉米秸、青贮玉米秸秆、大豆秸、干树叶。”
“吃食倒是没有问题,这鹿来府多少年了?”张正则继续问道。
“六七年了吧。”沈栖禾答道。那是她在旷原之战时,被敌军伏击。垂死之际,是乘风带她脱离魔爪。
“鹿到了繁殖季节,角便自下面毛口处脱落,第二年又从额骨上面的一对梗节上面的毛口处生出,初长出的鹿茸,外面包着皮肤,有毛,有血管大量供血,分杈;随着角的长大,供血即逐渐减少,外皮遂干枯脱落,鹿茸由此形成。现在看乘风的角还未脱落,听你这么说,她也应该是成年了。饲喂草料没有问题,也许她只是感觉孤独,需要雌雄相嬉。”
碧玉听这张大人一通条理清晰的讲述,瞬间觉得这张大人天神一般睿智高大。沈栖禾倒没那么夸张,但也为张正则的涉猎颇丰而敬佩。
张正则继续说道:“烦请拿纸笔来,我写个方子,你央人到兽医管去抓药。不多时乘风就会好了。”
“哦,好。”沈栖禾闻言点头,颇有些担忧地又看了乘风一眼,便准备叫莲香去取些银子来付诊金。恰在此时,十几个丫鬟婆子提着宫灯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过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一品诰命夫人李氏。沈栖禾当下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溜走,莲香碧玉又都是沈栖禾身边伺候了许久的,哪个不知再耽搁会发生什么,赶紧提裙,准备开溜。张正则看着三人十分精彩的面部表情,和即将走到跟前的一大群妇人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只得杵在原地看事态如何发展。
“张大人,我们走。”沈栖禾看张正则还杵在那里,眼看着祖母就要走到跟前了,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