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暖日,和风习习。
无边光景一片晴好,纪小小的思绪却如同一堆凌乱的毛线,找不到头绪。回到衙署午膳时,她面前这碗饭已经被她戳得稀烂也不动手夹菜。
季珩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这两桩案子,有相似的地方?”
纪小小回他:“有,似乎都跟头发有关。可为了头发绑架女子,似乎不太有说服力。”
季珩却说:“也许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纪小小看向季珩,说道:“有没有可能,他绑架齐夏歌就是为了她的头发。可郭萍儿的头发比齐夏歌的更美,所以他舍齐夏歌,选郭萍儿。”
季珩回她:“也许。”
纪小小又陷入沉思许久,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齐夏歌说那黑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细细地查看了她的头发。郭萍儿的头发我再她的梳子上见到几缕。而且在她写给阿秀的书信上也说到,表哥最喜欢她的头发。由此可见,她的头发很美。比坊间传神了的齐夏歌的头发还美。”
季珩看眼前这人,眉目如画,乌发用素净的白玉束冠束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有一丝吹到他绯樱般的唇边,显出几分风情。季珩其实可以理解煊赫对他的过分关注,实际上,他有时也忍不住关注他。
他的认真、他的坚定、他的笑颜,他实在太能扰乱人心了。
两人吃着,邵政事走过来:“三殿下,慕河,城西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很有可能是……郭萍儿。”
纪小小放下碗筷:“走,去看看。”说完便起身准备去现场。
季珩起身,抚平了衣上的褶皱:“乘马去,快一点。”
两人同乘一马,纪小小不得不承认,猎风业务能力很强,不过一刻钟两人就率先到了现场。纪小小亮出三法司铭令,渔场的老板见三法司的大人来了,吓得半死,声音都颤抖道:“大人,我也不知招谁惹谁了,打鱼时网子总也收不上来,我还以为捞着大鱼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捞上来,谁知道是一具无头女尸。天灵灵地灵灵,吓死我了。”
纪小小硬着头皮往前走,她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现在要去看什么无头女尸。
季珩见她脸色忽然惨白,走路也脚步虚浮。他拉住纪小小手臂:“我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纪小小皱眉闭着眼睛,逼自己再往前走了几步。虽然女尸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纪小小只看见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可一阵微风吹过,尸臭味混杂着鱼腥味,太阳晒过后的腐肉味一齐钻到纪小小鼻子里,她胃里一阵沸腾:“呕……”
季珩看她这样,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舒服的话,休息一下,不必如此逼自己。”
纪小小苍白着脸问他:“你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像个男人吧?”
季珩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样子,无需心为形役。”
纪小小点头:“好,有什么情况告诉我。”说完捂着嘴打算起身。
纪小小才起身,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季珩眼疾手快接住她,也顾不得别的,将她打横抱起。
“哪里可以休息?”季珩问渔场老板。
渔场老板赶忙道:“跟我来跟我来。”这穿着玄青色的小大人,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身体也不好。
季珩把人放下,这人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刚刚一折腾,把早上的吃食都吐空了,他不知慕河为何如此拼命,为了衙署的阿秀,还是为了他的侯府母族,还是,为了伸张正义。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少年。
纪小小再醒来时,人已经身在衙署,自己的房间。才醒来,肚子就咕咕叫了。她艰难起身,想找点吃的。走到外间,就见季珩坐在案前看卷宗。
纪小小虚弱道:“三殿下,我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在城西的渔场吗?”
季珩并未抬眼看她,目光仍在卷宗上:“你中午没吃饭,一吐,胃里都吐光了。晕倒了,我看完现场,把收尾工作交给大力他们就先带你回来了。”
“哦。那发现什么了吗?”纪小小不再说话。
“桌上有些吃的,吃完再说。”季珩看她,眼里全是不容拒绝。
纪小小心里一暖,坐到外间正中的桌子上吃起来。
一碗温热的碧梗粥,一道蜜汁乳鸽,一盘什锦菜,一道清炒虾仁。纪小小两顿并一顿,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般吃完了。
她心满意足地抚了抚圈肚子,忽然想起季珩还在,又假装正经地坐好。十分不自然地咳了咳,走到季珩面前。
“今日可有什么发现?”纪小小在季珩对面坐下来。
“那无头女尸,确实是阿秀的未婚妻——郭萍儿。”季珩仍旧在翻案卷,似乎在找些什么。
“那……还有什么吗?”纪小小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地,也不知道他认真查看了没有。
“死者衣着整洁,并无挣扎痕迹。”季珩感受到她的焦急,抬眼看她。
“没有挣扎痕迹,难道是迷晕了她,然后把头切下来。”纪小小抚着下巴思考。
“有可能。一切要等尸检结果出来。”季珩继续低头翻看卷宗。
纪小小思来想去,还是想去看看尸检结果。
季珩叫住她:“现在女尸被剖得七零八碎,你确定要去看?”
纪小小的脚步顿住,一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坐下,我有线索。”季珩说道。
纪小小听到线索二字,赶紧坐回季珩对面。